我們一旦派兵進入楊家的地盤,便如盲人瞎馬。而那裡距展家和曹家已經很近了,他們既然劫掠了我們的東西,沒道理不派兵接應,在他們的地頭上交戰,我們恐怕會吃大虧。”
出言反對的是格旎佬。他的話不無道理,但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很大程度上還要受其陣營的影響。格旎佬就是一派陣營的代表,如果概括一下的話,他屬於保守派。
經過葉小天的雷霆手段,蠱教勢力被強勢洗牌。大長老和二長老的影響徹底消失,已經沒有人能掣肘他這個教主,但並不代表所有長老的見識和思想也都能在這種高壓下轉變。
格旎佬、格益佬等長老迫於葉小天的強勢,選擇了屈服,但他們骨子裡依舊傾向保守,這與爭權奪利無關,而是在他們的認識中,真心認為遵守蠱教傳統老死山中才是對蠱教最有利的。這種認知自然影響了他們對一切事物的看法,進取心嚴重不足。
田妙雯聽了他反對的話。有些疲憊地靠回椅上。初來臥牛嶺時,那新嫁娘般的容光煥發、神采飛揚,這些日子已經不復見到,她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其實論起操持一個大家族、掌控一方大勢力的本領,田妙雯遠勝葉小天,可問題是,橫空出世的臥牛山勢力是葉小天一手打造的,空降下來的田妙雯憑著高明的手段和主母的身份才勉強鎮壓住了他們。
若想對他們如臂使指。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除非這些部下全都是沒有思想的傀儡,才有可能在證明她有資格指揮自己後。就立即毫不猶豫地執行她的任何命令。
耶佬聽了格旎佬的話,不悅地道:“縱然我們不想奪回這批物資,難道展曹張楊四家就會放棄對我們的攻擊?這場仗早晚要打,何需顧慮?”
格益佬道:“旎佬所言是老成持成之見!在人家的地盤上,我們先已失了地利,而且他們可以就近出兵。很可能他們還早有伏兵,我們貿然行動,殊為不智!”
引勾佬反對道:“你以為這批物資對我們可有可無嗎?”
格益佬道:“這不是可有可無的問題,而是是否會中計,是否得不償失的問題!”
李大狀沉下臉色道:“這批物資中。有些很犀利的攻城器械,尤其是火藥!這本是我們準備用來攻打他們經營數百年、穩如磐石的城堡之用的。如果落入他們手中,反過來用在我們身上,會怎麼樣?
諸位!我們的堡寨多為木柵木牆,比起他們土石所壘的城堡遠遠不如,這些火藥就連他們的城堡都能炸開,如果用在我們身上會如何?此時畏首畏尾,介時死傷豈不更加慘重?”
最好戰的於撲滿和於家海兩兄弟此刻正鎮守石阡楊家留下的城堡,不在這裡。但格哚佬、代韻溪等一批掌兵的人卻在,他們立即紛紛響應李大狀的話。代韻溪更是摩拳擦掌地道:“主母,韻溪願領一路人馬,前去攔截這批物資,把它們奪回來!”
說起來,葉小天這臥牛嶺雖然不是貴州土司中勢力第一等的,可麾下成份之複雜卻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一方勢力一旦成長起來,成為一股極龐大的力量,其內部必然山頭林立。
山頭林立會造成內耗,但是對其發展其實好處更大,各種不同的想法形成各種不同的派系,有的激進、有的保守、有的著眼於外、有的著眼於內,最高統治者就得綜合考慮各方面的意見和利益需求。
如此一來,就能最大程度地避免最高統治者憑著一己意願發動戰爭,出現窮兵黷武之現象,又或者窮奢極欲不思進取。但任何一種體制又都要有相應的時機來配合,才能相得益彰。
目前臥牛嶺正處於起步和發展階段,這時候高度的集權比起相對的民主更有利於快速發展,但掌控臥牛嶺時日尚短的田妙雯還做不到這一點,所以內部常有不同意見,這些意見通常代表著內部一方勢力,田妙雯不敢等閒視之。
但田妙雯也沒有坐等時間的沉澱來積累她的威嚴,葉小天用強勢手段打壓了蠱教內部意見嚴重相左的派系,給她打好了基礎。田妙雯正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擴大戰果。
當初被葉小天從金沙谷釋放出來的那些人,大多被田妙雯加以重用。像代韻溪,葉小天當初只把她當成一個蠱術高手使用,為他充當刺客,現如今她已成為一寨首領,成了田妙雯的得力臂助。
透過類似的手段。蠱教中保守派的勢力正在逐步萎縮,許多見識了山外繁華世界的百姓,熱切向外山外的生活,一旦見識了這花花世界,又有幾人甘於那沉悶無聊的山中生活?這都成了葉小天遷民于山外戰略的穩定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