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落在了楚傲寒的手中,生死未卜。
如此一來,國內必定大亂,只要他現身,以他昔日的威望,又有國舅的支援,放手一博也未嘗不可。然而,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只要一想到那個人生死未卜,心裡便彷彿被刀割般痛楚。
墨以塵看著葉辰夕的反應,終於相信葉辰夕並不知情,他整理好被抓亂的衣襟,問道:“殿下打算如何?是回國奪位還是營救陛下?”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又或者冷眼旁觀?”
“本王做什麼與你何干?”葉辰夕心亂如麻,哪受得了墨以塵的諷刺,怒聲回道。
“既然如此,請恕臣告辭了。”墨以塵一甩衣袖,正要離去,卻又被葉辰夕叫住。
“等一下,本王有事想問國師。”
墨以塵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神色已回覆平靜:“殿下還有何事?”
“兩年前,在天山山崩之時,國師可在場?”葉辰夕縱然心裡認定了葉輕霄有負於他,卻仍想問一問,即使他心知墨以塵會給他什麼答案。
墨以塵漠然地答道:“臣當時在場,親眼看著山洞傾塌。”
葉辰夕緊握雙拳,問道:“當年本王身中一刀,差點葬身山洞中,這一切可是皇兄安排的?”
墨以塵全身一震,慢慢抬頭注視著葉辰夕,隨即彷彿想起了什麼,忽然悲涼一笑:“連殿下自己都不肯相信,難怪當年他不信……”
墨以塵要說的話,竟與葉輕霄一模一樣。葉辰夕心頭一緊,卻仍冷聲說道:“當時在場的全是皇兄的親衛,而本王先無故受傷,再身陷傾塌的山洞之中,皇兄卻能安然脫困,國師又如何解釋?”
恍惚中,墨以塵只覺得這場景無比熟悉,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場讓人肝腸寸斷的爭執中。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始終還是那句話。康王殿下的死並非秦王殿下所為。”
“我也說過我不信。”
他和薛凌雲相知十數年,幾乎認識了一輩子,到頭來,多年相知卻只換來他的一句不信。
那執著的話語至今仍讓他心碎成灰,如今站在眼前的這個人明明該是最清楚真相的人,卻反過來問他真相,真是可悲又可笑。
“即使臣答了,殿下也不會相信。又何必再問?”墨以塵直視葉辰夕,雙眸如流波明泉:“殿下還有事麼?”
看著墨以塵那明顯不想再談的模樣,葉辰夕立刻說道:“本王尚有一事請教。”
墨以塵眉宇一揚,立在原地看著葉辰夕,那出水不濡的肌膚襯著那身白衫,看起來不似凡塵中人。
葉辰夕沉吟片刻,終於問道:“本王曾迫皇兄寫讓位詔書,但皇兄寧死不屈,他說若他遭遇不測,他的皇位只能由葉幽然繼承。本王不懂,本王到底哪裡不如葉幽然?難道是因為本王當年和皇兄爭奪皇位,讓皇兄一直記恨至今?”
說罷,葉辰夕彷彿聽見了一聲低嘆,但當他把目光投向墨以塵時,墨以塵卻無異色,那雙眼眸彷彿粹質化冰玉,讓人不敢凝視。
“陛下的心思,難道殿下真的不懂?”
“素聞國師與皇兄心意相通,請國師解惑。”葉辰夕的語氣裡少了幾分惱怒,多了幾分誠懇。
墨以塵看著葉辰夕的目光極複雜,彷彿帶著幾分欣賞,卻又夾雜著一絲無奈:“殿下亮撥不群、胸懷兵甲,若一朝登極,即使文治不及陛下,但我朝武功之盛,只怕前朝未及。然而……”
葉辰夕蹙眉問道:“然而什麼?”
“殿下上有瓏太妃,旁有國舅,此非國家之福。瓏太妃心狠手辣,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當殿下登極之後,恆王殿下及陛下的近臣肯定活不成了,朝中難免一場腥風血雨。至於國舅,此人把殿下扶上皇位,又是殿下親舅,即使將來飛揚跋扈,殿下也必不忍降罪,長此下去,必有大亂。”
葉辰夕愴然暗驚,卻忍不住駁道:“有本王在,國舅必不至此……”
“是的,殿下若在,國舅或許尚不至此,但殿下百年之後呢?到時殿下的子孫繼位,戚畹兇鋒,新君如何收拾殘局?只怕蕭牆之禍不遠了。”
墨以塵說得雲淡風輕,卻讓人一句也駁不出來。他母親和舅舅是什麼樣的人,他心中有數。他雖失憶,但當年藍妃是如何薨的、以及葉幽然的母親那場宮廷醜聞的真相全都逃不過他的心眼。
從種種蛛絲馬跡可以看出來,即使沒有兩年前那場山崩,父皇最後依然會把皇位交給葉輕霄。也許父皇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吧?父皇雖然極疼愛母親,但事關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