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的站在那裡,背脊挺直,神色從容,像是永遠不會被壓彎一般。
沈墨青心中一疼。
她的側臉精緻完美,她的氣息平靜如水,若非親自聽見看見這一切,他絕對想象不到,這些人竟然對她如此殘忍!也絕對不會猜到,當面對這樣的真相,她依舊如此鎮定。
“容湛,我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權利。繼續,還是結束。”
蘇流熙問了這一句,這已經是她給出的最後一次機會。乞討來的愛情,她寧可不要。如果容湛選擇了那個女子,那麼,今日勢必要拼死一搏,從此兩相決絕。
容湛忽然轉過身去,看向棺材內的女子,眼神一瞬間變得複雜。
溫柔,疼惜,悔恨,愧疚,懷念,眷戀
他伸出手。
蘇流熙眼中有光閃過。
朔林出手阻止:“你沒有資格碰她!”
容湛強自按捺下翻湧的真氣,出手一掌將朔林擊倒在地,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狠厲--
“她終究是我的妻子!”
朔林倒在地上,聽見這句話,冷聲嗤笑,卻沒有再阻止。反正,能夠讓他將蘇流熙獻出來喚醒希希就行,其他的他全不在乎!
容湛小心翼翼的將容希抱起來,將她抱出來,放在懷中,將她的臻首擱在手臂之上,自己則是跪坐在地上,雙臂緊緊抱著她。
他想起來,那時他帶著她隱居帝陵,只留下了他們年齡尚幼的孩子,面對詭譎朝堂。因為不能生育,他甚至後來將孩子的姓氏變為容。東齊的開國皇帝,正是他的後人。
這是何等的深情,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在偌大的殿上,滿室懸掛著的黃底紅字的符咒輕輕搖晃,棺材上貼滿的往生咒幾乎晃花人眼,在正中間那一片暗紅的血跡畫作的八卦陣中,一個身著月白錦袍的男子跪坐在地上,懷中抱著那個身著紅色嫁衣的女子,一月白,一鮮紅,像是雪地之中鮮豔盛開的紅梅,如此和諧,彷彿成為亙久的姿態。
蘇流熙無聲的看著那一身白衣鋪在地上,像極了在白虎大殿時,他和她同時倒在地上的模樣,像是翩翩欲飛的白色蝴蝶。
曾經無數次,這片月白在危機時刻出現在她的視野中,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進駐到了她的心裡。
然而現在,那片白色之中,盛開著別的高嶺之花。
哦不,或許,她才是那個“別的”。畢竟他們早就是夫妻了。
而她,穿越時空到此,披荊斬棘,以為終於得到一方淨土,可是最終卻是這樣的結果。那麼,曾經的那些生死相隨,那些溫柔相待,那些心有靈犀,又算什麼呢?
肩上的小白自從跟著進來就一直十分安靜,然而在看到那個女子的容顏的時候,驚訝的睜大了烏溜溜的小眼睛,然後忽然從蘇流熙肩上跳下去,以最快速度奔向那個女子,在她身前生生停住,然後愣愣的看著那個躺在容湛懷中的女子,忽然伸出肥短的爪子,扯住那那女子的衣角,朔朔的掉下眼淚,一串又一串。
蘇流熙看著這好像一家團圓般的完滿場景,忽然笑了笑,像是即將開敗的格桑花。
容湛卻好像已經忽視了外界所有的動靜,他寬大的衣袍和那片鮮豔的嫁衣相互交錯,看著懷中女子閉著眼的嫻靜模樣,似乎還在等待著醒來,嫁給心愛的男子。他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然而動作卻極其輕緩溫柔。
他忽然低頭,在那女子的耳邊輕聲呢喃著什麼。
沈墨青忽然轉過身來,擋住了她的視線。用前所未有的誠懇而深情的語氣說道:“流熙,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立刻娶你為妻,今生今世,只你一人。我們離開這裡,離開這些人,好不好?”
沈墨青的語氣是如此誠摯,蘇流熙忍不住抬頭,看著他。
他妖孽般的容顏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而在那雙本該波光瀲灩的桃花眼中,卻隱隱透出一股緊張。
他是認真的。
蘇流熙早就隱隱約約感覺到沈墨青對她的感情,但是當時她已經認定了容湛,所以也沒有多想。現在看來,原來沈墨青一直都沒有放棄過。
沈墨青看著那雙一如記憶中的冥冥冷冷的眸子,刻入心底的冷清容顏,心中知道這樣不是君子所為,是在趁人之危。可是,他若真的不曾爭取,必定會遺憾終生。他希望能夠給她最為平靜喜樂的日子,能夠看到那雙墨玉般的眼睛為他綻開溫柔笑意,能夠擁有她。
不管是容湛,還是東方燁,他都沒有興趣繼續參與這些事情,他只想要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