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多餘的話本將不說,卻不得不提個醒,若過了江,你我如能同心協力輔助陛下擊退秦軍,或能贏得一線生機,陛下也不會虧待諸位,至少可為一富庶大郡的太守!若是居功甚偉者,為州刺史都督一方都不是沒可能!但如果降了秦國,立刻便是頭顱落地的結果!”
這話一出,席中的嗡嗡聲再度響起,每個人都是一幅不可思議的模樣,既然之前被蘇峻點破心思,又莫名其妙的洩了氣勢,那麼也不需要擺出一幅大義凜然的面孔了,只是覺得蘇峻過於危言聳聽了些,降了秦國,最壞的打算是被收了兵權,發配個閒差,或是索性做個富家翁,無論如何也罪不至死吧?
韓潛拱了拱手:“蘇將軍是否話中有話?請明言便是!”
蘇峻笑容一收,鄭重道:“想必諸位都清楚海門這個地方,當年王敦作反,慕容部趁機攻取下邳,致使大批流民向南奔逃,其中就有相當一部分逃到了海門,恐怕諸位有所不知,逃往海門的大小流民帥,上至領部曲近千,下至僅數十人,全都被海門太守王羲之誘殺!手段極其卑鄙殘忍!”
頓時,殿內的流民帥們均是聞之色變,韓潛忍不住問道:“此話當真?”
蘇峻點了點頭:“千真萬確,這都是陛下經數年秘密探查走訪而得來的真相,為此付出了數十名細作的代價,本將可對天起誓,如有半字不實,敢教五雷轟頂!”
眾人不由互相看了看,蘇峻的面容極其莊重,瞧不出有半點作偽的跡象,令他們均是信了三分,要知道,流民帥或許沒有文化,也或許視界不開闊,但他們都有個同共特性,那就是中國小農所獨有的狡詐與精明,更何況老實巴交的人帶那麼多流民,早就不知死哪去了,他們摸打滾爬十餘年,在識人觀人方面,各有獨門秘籍!
其中一人將信將疑的問道:“請問蘇將軍,海門王羲之為何要與我等流民帥過不去?”
“哼!”蘇峻冷冷一笑:“諸位可莫要忘了,王羲之乃何許人,他可是最早投靠了秦王,也由此與陳郡謝尚被時為涼州牧的秦王舉薦出掌海門,早已唯秦王之命是從,若說背後沒有秦王的授意,他豈敢濫殺無辜?”
又一人問道:“秦王為何要濫殺流民帥?”
蘇峻向東南方向拱了拱手:“陛下起初也百思不得其解,後細細斟酌,想來不出於三點:
一是秦王從骨子裡瞧不起流民,予打予殺如宰雞屠狗,這從他第一次下都便可看出,秦王對士族好言相向,僑姓士族不談,說成卑躬屈膝毫不為過,便是與他為敵的吳姓士族,本將僅舉一例,當年陸曄於白蕩湖畔與秦王起了衝突,以致全軍覆沒,陸曄本人也落到秦王手裡,最後不還是安然回返?
他士族是人,咱們流民就不是人?為何被另眼相待?秦王是典型的狗眼看人低!不瞞諸位,我蘇峻祖籍長廣掖縣(今山東菜州),仕郡為主簿,於地方上也算有些名望,不料永嘉國亂突起,胡族侵擾肆虐,無奈之下,只得棄故土率數百家泛海南行至廣陵,亦滄落為一流民,後幸得陛下收留,才有了今日之地位!
而陛下,與祖將軍乃至交好友,於司州任主簿時聞雞而舞劍,早年得聞祖將軍被晉室任用,與親故書曰:吾枕戈待旦,志梟逆虜,常恐祖生先吾著鞭!
後祖將軍投奔前朝孝元皇帝轉戰於淮北,陛下孤軍奮戰於幷州,那是何等壯烈?堪稱一時翹楚!只可惜晉室氣數已終,陛下力有不逮,只得隱忍潛伏,另圖光復大計,沒料到,北方竟被秦王捷足先登,哎~~不提也罷!”
說著,蘇峻搖了搖頭,一臉的唏噓感慨之色。
“陛下與那姓雲的比,不!那姓雲的連給陛下提鞋都不配,他依靠毒婦上位,暗害時任涼州牧張寔與其子張駿,又嫁禍張寔親弟張茂,以卑鄙手段盡滅張氏男丁,以入贅身份奪取涼州軍政大權,後又擺出一幅偽善面目,才僥倖成事罷了!這樣的人,終究要遭天譴!”衛策一臉的義憤,跟著就嚷嚷道!
“不錯,那姓雲的就是個小人,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稱他一聲主上還嫌髒了老子的嘴!”
“陛下是不夠狠毒才吃了大虧!若是手段再凌厲些,又何至落到如此田地?”
一時之間,流民帥的情緒被熊熊點燃,口誅筆伐蜂擁而出,但如果仔細觀察,都是些小流民帥在起鬨,領軍較多的流民帥乃至擁有上萬部曲的韓潛卻是默不作聲。
他們勢力較大,人也相對精明一些,看問題更加透徹,雲峰是借張靈芸上位不假,但其中的是非曲折還是能分辯出來的,更不可能被幾句豪言壯語就煽動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