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地一聲悶響,陶瓦從十幾丈高的地方落下來,卻沒有摔散。何當歸在三嫂幫助下逃得一命,也有點後怕,看著地上的那塊瓦,是一塊足五斤的大瓦,落在頭上,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段曉樓的人先發後至,落到她身邊,毫不避嫌地握起她的手問:“你怎麼樣?哪裡受傷了?”
何當歸想抽回手,只是抽不動,她低頭說自己沒事,又向“段將軍”致謝。心中思忖著,段曉樓的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他好像還記得她,這是怎麼回事?是孟兮的藥不管用,還是陸江北沒給段曉樓吃藥?
青兒回身狠狠捶孟瑄一拳,叫囂“有沒有搞錯,你竟然不救她!”可孟瑄的罡氣自動彈出,像彈皮球一樣將青兒彈開,青兒踉踉蹌蹌地跌坐在地上。孟瑄上前把青兒扶起來,可她並不領情,狠狠瞪他一眼,就跑去看何當歸了。“小逸!”青兒跑進院子,反覆確認過何當歸沒受一點外傷,鬆口氣,拉著她進屋了。
段曉樓沒跟進去,在門口囑咐了兩句就離開了,約定的酒也不喝了。孟瑄慢慢踱步進了院子,將地上那片瓦收到一邊,進屋問:“水謙居也重鋪過屋瓦嗎?那些工匠進來過嗎?水謙居中共有多少下人?平時你不在屋裡,會留人看院子嗎?”
他連問了兩遍,青兒都只拿他當空氣,在小逸的生死關頭上,救她的人裡面居然沒有孟瑄,孟瑄腦袋被驢踢了?今晚就勸小逸改嫁!
問到第三遍,何當歸開口作答道:“沒重鋪過屋瓦,這裡還是老式的瓦,工匠他們倒是帶足了換二十間院子屋瓦的琉璃瓦,可我只讓他們重鋪了外院的九座院子,並內苑五座院落。這裡的門檻鬆動了,曾叫他們的人給修過一回,前後小半個時辰就送走了,也沒讓進屋子。我這裡在屋中伺候的丫頭就留了三個,除了蘇子,另兩個是園子裡的丫頭雛夕、東果二人,還有十幾個在院裡忙的,我只留她們早晨一班,只要無視可忙,往往中午就散了去,圖個清淨。專門看院子的下人,這個倒沒安排過,不過人走空了,樓是要上鎖的,畢竟屋裡除了我的嫁妝,還有爺你交給我的那些賬簿鑰匙,須得仔細著點。”
孟瑄默默聽完,點頭說:“很好,我會叫熠迢暗中調查此事,看屋瓦是碰巧脫落的意外,還是別的什麼。”
說完他走了,青兒趁著他沒走遠的時候大聲嚷嚷道:“好個屁!小逸,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連你受傷沒受傷都不問一句,你現在已經是郡主了,快踹了他!”
孟瑄估計也聽見了,不過背影並沒有半點停滯,越來越小,然後消失在院牆外。青兒火冒三丈,扭頭問何當歸:“他到底什麼意思?才剛嫁過來就變成了這樣的嘴臉,以後還說不準有多惹人厭,你怎麼忍他的?他根本都不關心你受傷沒有,淨問一些沒用的話,從前你掉一根頭髮,他都追著你後面拾起來放荷包裡。就算你不幸被砸死了,他也只管破案查兇手,不問問你怎麼樣?”
何當歸用茶杯蓋子撥開漂浮的茶葉,輕啜一口,寬慰青兒道:“不是跟你說過,他摔壞腦子,人失憶了麼。我對他而言也就比陌生人強一點,又能多要求他什麼。而且方才受傷沒受傷,段曉樓問一遍,我說我很好;你問一遍,我又說我沒事;倘若他還來問第三遍,我都懶怠回答了。”
青兒又把槍口瞄準朱元璋:“一把年紀,牙都掉光光了,還惦記別人家的果子,要不是給他摘果子,你也不站在簷下看摘果子。對了,他封你個郡主,對你有什麼實際好處?每個月領多少錢?”
何當歸回憶著說:“郡主領年俸,從三品的郡主有180兩俸銀,120斛祿米,12匹俸鍛;似我這樣正四品的就有150兩俸銀,90斛祿米,9匹俸鍛。不過得在京師才能領著,假如我一直住清園,那就需要找個可靠的人每年持我的金寶去領俸祿,順道幫忙打理郡主府。”她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在哪條街巷,地方有多大,稍稍有點期待呢。”
“可為什麼你是四品不是三品?”青兒敏感地問道。
“嫡出是三品,庶出是四品,”何當歸娓娓解釋說,“老皇帝的幾十個兒女裡,只有故太子、秦王、晉王、燕王、二公主寧國和四公主安慶,只有他們號稱嫡出,而他們的嫡子封郡王,嫡女封郡主,都是按原品級。他們的庶子庶女,也有按次一品級受封的,也有根本不受封的。一般來說,王府庶出的那些金枝玉葉,也得做出點突出貢獻才能得到應有的封號。否則朱元璋子子孫孫無窮髮散下去,光拿國庫去給養他們,都要把國庫吃空了。”
“燕王他們‘號稱嫡出’?難道里面還有假貨?”青兒表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