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何當歸。
鹿瑤“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伏在地上,拼命地磕頭求饒:“夫人饒命、七奶奶饒命!我不想死,饒命饒命呀!”
笨蛋!商氏心道,鹿瑤越這麼著,蘇夫人越不會饒她,真是蠢透了。
商氏想了想,又說:“就算簪子上沾著茉莉發膏,也未必能證明是鹿瑤偷的吧?說不定這支簪子七弟妹曾經戴過,頭髮上的發膏沾在髮簪上,只是記性不好渾忘了,最後賴給丫鬟。弟妹你可要想清楚了,別冤枉了丫頭呀!為一支簪子就發配丫頭去刑房,往後家裡的下人見了你可都要嚇得繞著走了。“””
商氏就是一把突火槍,平日裡在家裡就和所有姨娘、妯娌不合,逮誰刺誰。她第一眼瞧何當歸不大順眼,就在話語裡連諷帶刺的,以為找到了一個新的欺壓物件,沒想到何當歸一點兒不買賬,還敢開口還擊,沒有半分新媳婦的怯懦忐忑。所以現在,商氏就跟犯了強迫症似的,執意找上了何當歸的碴子。
何當歸微微一笑,說話好似竹筒倒豆子:“雖然我的身份壓鹿瑤一頭,也不會隨便冤枉人。茉莉發膏我已說過,今天才拆封,頭一回用,鹿瑤荷藕二人都可以作證,封紙我還沒扔。我今天戴沒戴過這支簪子,大嫂子記性好,打牌時又坐我對面,想必還有印象。這簪子是燕王妃給準備的嫁妝,一件不落地全抬進孟家,鎖在屋裡沒動過。屋子的鑰匙我曾問過,全都在竟嬤嬤手裡儲存,而竟嬤嬤跟老太太去了廟裡,現在才回來,對不對?”
商氏被噎得夠嗆,最後憋出一句:“你怎麼說就怎麼是,我怎麼會知道。”
王姨娘為商氏解圍說:“大嫂體恤下人,我早就有所耳聞,她就是這麼個古道熱腸,對不認識的下人也很迴護,而且這件事的確奇怪,七奶奶你不說清楚,我們心裡都揣著疑惑呢。”
何當歸勾唇道:“何止王姨娘疑惑,我也有點兒納悶,鹿瑤放著嫁妝裡的金元寶不偷,卻拿了不怎麼值錢的簪子,是相中簪子好看,還是別有所圖?說到這兒,我倒想起來,我還有個證人能幫我說話呢。”
“證人?是誰?”大家互相看。
“冷嬤嬤。”
“冷嬤嬤?”
“對。”何當歸沖人群中一臉莫名其妙的冷嬤嬤微笑,“記得冷嬤嬤去太太那兒稟事時說,她想請我網開一面,饒了園裡攆出去的十九個下人,在三間園子裡找不見我,才一路尋到太太的祥雲園去。那也就是說,在我走之後、竟嬤嬤回來之前的這段空白時間裡,冷嬤嬤也來過園子裡。她又是一位置身事外的嬤嬤,不會偏幫任何一方,大家何不問問她,當時園中的情況?”
冷嬤嬤聽得心裡冒涼氣兒,啊呸呸!早知這事還會往她的頭上扯,她就不留下來看這個熱鬧了!說出真相吧,她公正不阿的名譽受損不說,還可能丟了差事;不說真相,一旦被查出來,她就成了包庇和同謀,蘇夫人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冷嬤嬤看向七奶奶,對方也正噙笑望過來,只一雙眼睛中不帶半分笑意,那幽深若井水的目光,沒的把人瞧得背脊涼颼颼。冷嬤嬤當即決定說出實話,把一個可能釀成大錯的錯誤,說成是人情世故的小無奈:“夫人、七奶奶,事情其實是這樣的,鹿瑤的妹子鹿媞,前個兒也因為淘氣缺勤被七奶奶打發了。她娘是鹿山家的,跟老奴有點兒交情,就求老奴去跟夫人說說此事,說法不責眾,只要所有人聯名,就有機會翻身。老奴別不過情面,只好答應下來。”
“只好答應下來?”蘇夫人霍然睜大眼睛,厲聲問,“你答應了她什麼?”
冷嬤嬤端正跪下,一五一十地報告說:“鹿山家的讓我不要單獨問七奶奶,只等太太回來,逢太太、七奶奶都在時回話,七奶奶顧及太太的看法,興許就答應了。所以老奴就是奔著太太去的,根本沒來過三間園子。”
蘇夫人聽後一陣冷笑:“你們倒很會鑽空子,仗著資格老幾分,就算計起主子來了!”
冷嬤嬤連忙磕頭分辯說:“這全是鹿瑤與她娘出的主意,與老奴無干哪,老奴已經撇開她們的人情,說出了真相,求太太寬恕!”咬了咬牙又說,“依老奴瞧,鹿瑤的心眼兒壞著呢,不光要給她妹妹謀差事這麼簡單,她這麼汙衊七奶奶法兒,居心惡毒呀!”
蘇夫人立刻轉移了怒火,大步走到鹿瑤跟前,揪著鹿瑤的衣領問:“冷嬤嬤所說可是實情?你再不招認,你老子娘跟你一起倒黴!”
鹿瑤早就嚇癱了,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哆哆嗦嗦地說了句:“是……我冤枉……七奶奶……饒命!”就驚嚇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