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也就完了。她們還說下次都想去杭州,並且一定要認識一下尤美的淘氣弟弟。
尤美問謝嫻靜這星期的課緊不緊,老師點名有沒有給自己報上。謝嫻靜說最近沒什麼新課程,而且她每次都很講義氣,點到尤美名字時給答到,還說有次差點兩人給她答到。這答到制度是所有三流教授的伎倆,一流教授往往大度得很,絕不擔心下面的到課率,外系旁聽的學生也能擠滿走道;二流教授恃才狷介,往往不屑親自授課,多半讓給自己的博士代課,這樣才足以顯大教授風度,博士只管授課,絕不管到課率;三流教授拘泥小節,下面輕聲說句話也可能被喚起,學生哪天不到,自己心裡有本賬,計較得很,常常在課末點名,以捕漏網之魚。金大的情況好得多,一流教授不少,所以尤美離開學校一星期也無師問津,點名也僅幾課而已,足顯此地相容幷包寬厚淳樸的學風。藍璐對尤美說不過劉文正好像打電話過來找過她一次,不知什麼事,她回答說到圖書館自習去了,還沒回宿舍。尤美心想既然沒什麼重要的事,也不去會劉文正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謝嫻靜和藍璐問尤美有沒帶什麼浙江的零食小吃回來,剛進門時就查了她的口袋,眼神與老鼠有幾分神似,可見零食之於女生,彷彿化妝品或者裙子都是不可缺的生活必備物。尤美只能抱歉地說自己回家太忙,回來時也是匆匆而行,沒來得及帶吃的。兩人掃興得很,大約覺得幫尤美點了幾次名也沒撈到一點好處,有折了本的感覺。
尤美早看出了這兩個女生的〃勢利嘴〃,於是答應晚上請客撮一頓,這兩個女生聽說有大餐吃當然高興,好像折本之後保險公司意外地遞來賠償一般,心裡平衡了許多,直誇尤美是好姐妹。
第二天尤美遇見了導師劉文正,劉文正喚住了尤美,問尤美有無時間,過幾天陪他去東大參加一箇中文方面的學術研討會,順便幫導師做一下筆記。尤美承蒙導師的垂青,哪有不去的道理,答應了劉文正。劉導師說到時候他會打電話給尤美。尤美告訴了他手機,並說會一直開著。
上了兩天的課,無甚大事,課上依舊是做一些無用的筆記。
又過了一天,劉文正打電話給尤美,讓尤美明天到教師辦公室等他,一起去東大。
這東大和金大有不可分割的血緣關係,以前本是一個整體,後來各自循著發展的方向分開了,彷彿古代猿人分別進化成|人和猿猴這兩支一樣。東大地位稍微下之,但是曾經也有賽珍珠這樣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在此工作過,也是國內比較早用學分制的美式學校,有小清華之稱,但是後來不知怎麼中氣不足,漸漸衰落,但又彷彿民國時的清朝遺貴,雖然別人已等閒視之,自己卻總覺得還是個腕。
東大文科也好像沒吃夠偉哥,研究強度遠遠遜於其他學校,比如金大。劉文正被邀請去參加學術討論也是看在老朋友朱玄的面子,這朱玄曾告訴劉文正自己的名字取於《禮記o曲禮上》中的〃行,前朱鳥而後玄武,左青龍而右白虎〃。其父大概也讀過幾年書,給他起這名字初衷可能是願兒子能成為軍人,因為這典故說的是〃行軍施旗〃。人願不如天算,朱玄走的卻是文弱書生的道路,現在混到了東大的中文系副教授,這副教授雖然是副的,但也算是〃教授〃,畢竟不同於講師,在學生面前還有些影響力,在教授面前還算吃得開,這不,這次學術研討會就是他組織的。其實朱玄是南方人和蘇州沒什麼直接的聯絡,只是有個同學在蘇州市政府工作,這回也是由同學出面,朱玄才應了蘇州的邀請,要在南京搞一下由眾多學者專家參加的研討會,來弘揚蘇州文化,促進文化和經濟產業的融合。雖然古時蘇州人文優於金陵,可今非昔比,專家學者都聚集省會,蘇州方面考慮到成本,如果邀請他們去蘇州的話,是筆不小的花銷,於是決定由朱玄牽頭在東大搞這個研討,到時蘇州的攝像師拍下過程可以在電臺新聞中播放。研討的題目是《唐寅與蘇州文化》。這種研討會本身就是文化搭臺經濟唱戲,說得更明白些,若是蘇州不出一份活動經費,這研討會是斷不會也不可能召開的。朱玄樂得做這些事,至少有了個和圈子中朋友交流感情的機會而不必花錢。
朱玄生怕劉文正臨時忘了,早上特意還給他打了電話。劉文正這會兒正在辦公室等著尤美。劉文正覺得尤美是班裡最出色的一位女生,顯然有著重培養的想法,這次帶她去,純粹見見場面。
唐伯虎的話題其實是一個可難可簡的話題,蘇州那邊的用意也就在此,比如若討論徐禎卿或者沈周這些人的話,就沒有了任何現實效應,而唐伯虎就不一樣,可謂舉國皆知,婦孺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