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欽略一頷首，高充再禮，轉身匆匆朝車駕走去。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大街，往城外走去。路旁早已圍著許多看熱鬧的百姓，被清道的府兵攔著，人頭攢動。王鎮坐在車上，目光掃過車前的儀仗和四周的人群，只覺神清氣慡，頭揚得高高的。望著那些漸漸走遠的車駕，片刻，濮陽王轉身。旁邊侍奉的家人忙抬來一乘步攆。王鎮由侍婢扶著，慢慢地在攆上坐下。&ldo;仲文何在？&rdo;他忽然回頭。&ldo;兒在。&rdo;王瑾走上前來，一禮道。濮陽王看著他，只見他衣冠整齊，行止彬彬。心中倏而寬慰。&ldo;隨我去翠苑。&rdo;他淡淡地說，畢了，轉回頭去，命往前。日頭下，蹴鞠被踢得高高拋起。校場邊上，助威聲喊得正緊。皇帝身著玄衣，雙眼緊緊地盯著蹴鞠落下來，迎著一個挺身，蹴鞠落在了腳下。&ldo;陛下！&rdo;一名玄衣人大叫一聲，皇帝見機，將蹴鞠一踢，飛向那人。玄衣人得了蹴鞠，轉身飛快地奔向門前。不料，未走得幾步，一個赤衣身影忽然從旁邊衝來，玄衣人轉勢不及，腳下蹴鞠被那人奪去。場邊傳來一陣失望之聲。顧峻毫不放慢，偏過兩名玄衣人的迎面堵截，動作利索地帶著蹴鞠奔向玄衣門前。眼見目的將至，他正要抬腳，突然，一隻腳從側面鏟來，靈活地一勾，將蹴鞠截了去。王瓚得了蹴鞠，用力朝反向一踢，大喝：&ldo;孟達！&rdo;喝彩聲中，蹴鞠直直飛向遠處，一名玄衣人截得蹴鞠，順勢將腳一掃，蹴鞠直直落入赤衣門中。場邊一陣歡呼，未幾，鐘鳴響起，一賽完畢。皇帝走回看臺，中常侍徐成早已守候在此，迎上前來，奉上備好的巾帕。皇帝接過巾帕，將面上和脖頸拭了一把，仍興致勃勃，轉頭對王瓚笑道：&ldo;方才險教他們得逞，卻多虧了仲珩。&rdo;王瓚笑了笑，接過內侍遞來的巾帕，往臉上一抹，印下一個黑黑的人中。&ldo;全靠張都尉靈醒。&rdo;他謙道。皇帝但笑不語，讓內侍替他除去外衣，接過面前的水盞，一連喝下好幾口。他忽然想起一事，轉向王瓚：&ldo;你昨日呈來的奏章我已閱過，欲往南方督漕？&rdo;王瓚聞言，將巾帕放下，一禮，道：&ldo;懇請陛下准奏。&rdo;皇帝看著他，唇角勾起，卻悠然道：&ldo;雍南侯前日來見過朕，似更cao心你的婚事。&rdo;王瓚一怔，片刻，道：&ldo;臣以為，男子當以立業為重。&rdo;皇帝眉梢微揚，沒有答話。少頃，他瞥向一旁，長公主王宓手執紈扇坐在席上，雙眼望著教場中，似在出神。顧昀成婚前，王宓便去了京畿百里之外的屏山行宮，一住就是兩三月，待回來，卻仍有些落寞之態。皇帝看著她的樣子，心中只覺啼笑皆非。這時，他見到顧峻就在不遠，招呼一聲，讓他過來。&ldo;陛下。&rdo;顧峻來到皇帝面前，一揖道。聞得這邊的聲音，王宓轉過頭來。皇帝讓內侍給顧峻端來水盞。&ldo;謝陛下賜飲。&rdo;顧昀再揖，雙手接過。皇帝失笑，道：&ldo;今日君臣同樂，顧卿不必多禮。&rdo;顧峻微笑，低頭應諾。&ldo;卿蹴鞠甚犀利，想來平日亦是愛好。&rdo;皇帝道。顧峻答道：&ldo;陛下所言正是，臣閒時，常與同僚蹴鞠。&rdo;&ldo;哦？&rdo;皇帝含笑，饒有興味：&ldo;如此，今後可常與朕切磋。&rdo;顧峻應下。&ldo;大司馬如今身體可安好？&rdo;皇帝問。&ldo;家父身體安好，已可騎馬。&rdo;顧峻道。皇帝頷首：&ldo;大司馬休養已久，朕在朝中，日感力不從心，深盼大司馬早日返朝。&rdo;說著，他看看顧峻：&ldo;亦盼卿輩戮力，以繼大司馬家聲。&rdo;顧峻心中似被什麼輕輕一觸，眼皮微抬，片刻，端正一禮：&ldo;臣謹記陛下之言。&rdo;巴郡的大道上，進京朝賀的隊伍行了半日，在一處驛亭停下。聞得濮陽王太子至此，附近鄉里的官長皆不敢怠慢，早早備下新煮的酒食侯在此處。王府掌事高充得了濮陽王交代，與來迎的人好聲謝過，正行禮，忽然，家人來報，說太子請他過去一趟。高充答應，來到王鎮處。驛亭上，家人環伺，王鎮坐在席上，手中拿著水盞，面色不豫。見到高充，王鎮將水盞放下，劈頭便問：&ldo;我身邊那朱蕊、玉露呢？&rdo;高充知曉他會問起，答道：&ldo;太子身邊侍婢都留在了府中。&rdo;王鎮眉頭一豎，指著他怒道：&ldo;誰人的主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