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公子。&rdo;阿泉過來一禮。&ldo;去喚庖廚備膳。&rdo;王瓚吩咐道。顧昀素知他性格,看向馥之,帶著幾分無奈。&ldo;走吧。&rdo;他笑笑,執起馥之的手,跟著王瓚朝宅中走去。&ldo;我昨日去零陵見大司馬,方得知內人之事。情急之下,正好收到仲珩致書,便匆匆趕來。&rdo;堂上,顧昀對王瓚道,神色間仍風塵僕僕。王瓚頷首,目光微抬。馥之坐在顧昀身旁,雙頰微紅,面上的笑容裡滿是多日不曾有過的舒暢。&ldo;我得以遇到夫人亦是巧合。&rdo;王瓚淡淡道。他看向顧昀,卻將話頭一轉:&ldo;甫辰自零陵而來,不知那邊現下如何?&rdo;顧昀聽得他問起,笑了笑。王瓚看向朝堂上的僕從,道:&ldo;爾等且退下。&rdo;侍立的幾人應聲行禮,紛紛退下。馥之看看他們,心下會意,向顧昀輕聲道:&ldo;我去庖中看看。&rdo;顧昀莞爾。馥之抿唇微笑,又看向王瓚,向他略一頷首,起身朝堂外走去。日光照在庭外,那抹身影翩然而去。&ldo;濮陽王反叛,朝中早有預料。五十萬大軍,上月即已分撥蜀郡,如今已佈陣完畢。&rdo;顧昀緩緩道。王瓚回神,見他看著自己,眉間一動:&ldo;哦?&rdo;顧昀頷首,唇角微勾:&ldo;我此番來,除了接內人,便是要勘察水道之事。&rdo;王瓚沉吟,道:&ldo;我正要致書與大司馬,那處水道確是可行,舟楫卻還須改進。&rdo;顧昀一訝:&ldo;何意?&rdo;王瓚將昨夜的事和他與郡司空等人商討的事說了一遍,苦笑道:&ldo;你那些鵃舟,到了成郡還須再收拾一番。再有,&rdo;停了停,他又道:&ldo;那水道鮮有人通行,還須得配些經驗老到的舟子才是。&rdo;顧昀聽著王瓚的話,眉頭微鎖。&ldo;舟子之事倒無妨。&rdo;過了會,只聽他說:&ldo;可通行峽谷之人雖難尋,卻未必找不得。&rdo;王瓚抬眼。顧昀看著他:&ldo;只是你說,鵃舟須改?&rdo;&ldo;這亦不算難事,成郡有工匠,五日可完成。&rdo;王瓚篤定道:&ldo;稍後我領你看過便知。&rdo;顧昀瞭然,微笑頷首。二人談得未多時,馥之領著宅中僕從回來了。只見食器俱全,飯食陣陣飄香入鼻。幾人各有勞累,到得此時,皆已感覺飢餓。待膳食陳好,便各自動箸用膳。席間話語不多。顧昀見馥之捧著一碗魚湯飲得有味,看看自己面前,端起湯碗,放到她的案上。馥之怔了怔,看看那湯碗,又看看顧昀,面上泛紅,眼睛裡卻彎起笑意。王瓚端坐上首,低頭用膳,似什麼也不曾看見。顧昀明日才返零陵,順理成章,飯後,馥之仍暫且回西庭歇息,顧昀送她過去。堂上只剩王瓚。他坐在上首,看看四周,過了會,起身走向堂外。秋日裡的庭院,除了些當季的寡淡花糙,無甚可看。王瓚閒閒地在廊下踱步,行至一處廂房時,忽然聞得有人在說話,似是幾名侍婢。&ldo;……那郎君就這麼一下跳上打住來,突然把夫人抱起來。&rdo;一個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成郡腔調說道。王瓚腳步微滯。只聽那侍婢笑著,又是羞澀又是掩不住的激動:&ldo;我在一旁都面紅哩!&rdo;旁人皆&ldo;嘖嘖&rdo;驚歎,發出一陣吃吃的笑。王瓚忽然覺得那些笑聲刺耳,加快腳步,離開了廊下。未隔得多時,馥之又回到西庭中。宅中僕從還未及收走室內的陳設,馥之看著眼前的一切,卻覺得似乎恍然已過去許久,自己的心境竟與之前大相迥異。&ldo;仲珩甚有心。&rdo;只聽顧昀道。馥之轉頭,見他淡笑地看著自己。心中似淌過一陣暖流,她亦莞爾,伸手與他相握,輕聲道:&ldo;虞陽侯甚關照。我那時自江上逃出,危機之中,若無虞陽侯搭救,我母子性命不堪設想。&rdo;顧昀方才與她相聚時已得知了此事的大致始末,亦是感慨。看著馥之隱見消瘦的面龐,他心中不禁湧出陣陣愧疚,將馥之往懷中一拉,用力擁起。馥之頭靠在他的肩上,分別以來,即便是方才在大舟上,兩人雖激動,卻也不曾靠得這般緊密。如今,二人終得獨處,久違的溫暖環繞下,馥之只覺萬千感觸湧在心頭。鼻間酸澀難當,她哽咽一聲,將雙臂緊緊回擁著他,將頭埋在他的胸膛上。顧昀不語,低下頭,細細吻著她的鬢邊。二人相擁著,好一會,馥之漸漸平靜下來。忽然,她想起什麼,拭拭面上的淚痕,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