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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溫暖又親手將之失卻,得到安寧卻親手將之毀滅……
——還有什麼,是比這更加讓人絕望的呢?
所以,澈,小烏不要進化了,小烏不要變強了,小烏不在乎自己到底有沒有資格一直跟在你身邊了……
小烏什麼都不再要求了,只要你回來,好不好?
曾經被那個人稱讚晶瑩剔透,宛如上等的碧色寶石一般的翠綠眼眸之中的光彩一日比一日黯淡下去,那其中曾經滿滿閃爍著的,純粹又喜悅的光芒被日復一日彷彿永無止盡一般的等待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點點消磨,到了最後,終是徹底沉澱下去,只餘下一抹陰鬱的暗沉。
——烏爾奇奧拉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自己才真正意識到,蘇澈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從此後再不會有人親暱地喚他小烏,用溫暖柔軟的手輕撫他的骨面,看著他的眼神柔和平靜,滿含無奈縱容……
從此後,他只是烏爾奇奧拉,烏爾奇奧拉·西法——虛圈最頂級的存在之一,被稱為“碧眼吞噬者”的……瓦級大虛。
於是,烏爾奇奧拉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冰冷,性子一天比一天淡漠。到了最後,就連那隻每天裡有大半時間都在現世渡過,神經粗又沒大腦的蠢豹子都發現了他的改變。
但是對著那雙冰冷又漠無表情的碧色眼眸,一向囂張跋扈唯我獨尊慣了的葛力姆喬大爺,卻一句話也跩不起來。
他是衝動暴躁,是張揚驕傲,但他也是進化到了巔峰的亞丘卡斯,也是……曾經被蘇澈調教過的。
更不要說,在更加長久的時間裡,他一直跟在那個銀髮貴公子的身邊。他和那個人一起見到了各種各樣的人和妖怪,也與那個人一起,經歷了各種各樣的陰謀算計。
或許他依然直白莽撞,但是他的心智,卻早已與當初遇見蘇澈時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葛力姆喬能夠看懂,經歷過變化後的烏爾奇奧拉那隱藏在冰冷平靜、死氣沉沉的翠綠眼眸深處,被壓抑得近乎實質化的瘋狂和絕望。
所以……他才什麼都說不出來。
葛力姆喬知道,他們都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剛剛進化,對一切都懵懂無知的初級亞丘卡斯了。
葛力姆喬自己的成長和成熟源自於與殺生丸之間的相識相處,還有那之後兩人一起在現世所經歷的種種,而烏爾奇奧拉的成長……
則是因為那個人的突然消失。
對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烏爾奇奧拉一直閉口不言,不肯再提及分毫。但是葛力姆喬卻絕對無法忘記,那天當他從現世返回虛圈的時候,入眼的那幅觸目驚心的景象——
以烏爾奇奧拉為中心,在一大片慘白慘白的沙海里,遍佈著大量亞級大虛的殘骸。
它們之中,有的正在化作靈子慢慢消散,有的或許是因為剛剛死亡的緣故,依然維持著鮮血淋漓的可怖死狀。
而那獨自一人,直直挺立在遍地殘屍中間,一雙翠綠色的眼眸正沉寂空洞地遙望向不知名天際的烏爾奇奧拉的身影,在某個瞬間看在葛力姆喬眼中,竟然顯得那麼絕望無助——儘管,葛力姆喬當時很清醒地意識到,烏爾奇奧拉正是造成此番景狀的……罪魁禍首。
——沒錯,這就是那場聞名整個虛圈的,屬於碧眼吞噬者烏爾奇奧拉·西法的殺戮盛典。
而親眼目睹過那種狀態下的烏爾奇奧拉的葛力姆喬,自然最是清楚,究竟是怎樣的絕望,才能將烏爾奇奧拉逼迫到不得不依靠冰冷的殺意,來剋制自己情緒的地步。
所以他什麼也不再說,所以他靜靜地轉身離開。
直到許多年以後,碧眼吞噬者的威名傳遍整個虛圈。
當初他們和那個人一起生活過的洞穴,也被命名為“無主之穴”,與內虛圈最著名的瓦級大虛死亡領主拜勒崗所支配的虛夜宮一起,成為了無數內虛圈住民眼中的禁忌和渴望。
而只有葛力姆喬知道,那座洞穴之所以被如此命名的原因。
原來在烏爾奇奧拉心裡,那個人的存在,從未真正消逝。
不過,想來也是。如果是葛力姆喬自己遇見那樣的情況的話……
身形比之最初已經縮水了不少,自身正緩慢卻不容忽視地發生著一系列變化的豹子虛那堅硬的骨質長尾悠悠然在身後輕甩,不時力道適中地擦過身邊巨犬長長的絨毛尾巴——
“喂,殺生丸。”豹子虛側身頂了頂就趴在自己身邊的某人(只?),懶洋洋地開口,整隻豹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慵懶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