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陳,陳嵐,是沙先生請來照顧老太太的特別護士。你是江小姐吧?”
“我是。”我伸出手來和她握了握,“以後有很多地方要麻煩你了。”
“應該的。”她好輕好輕地說。
我打量她一眼,她真是漂亮,漂亮到不該來做護士,有這麼好看的臉,應該去做明星,但她身上卻有股特別的氣質,那樣純潔、明澈。
“老太太會好的。”她說。
“謝謝你。”我看著秦阿姨腫脹的面孔上縱橫的皺紋,不禁悲從心來。秦阿姨一生受了不少苦,中年喪夫,晚年喪子,卻還要再受病痛的折磨。
“老太太一時還不會醒,我們替她禱告。”陳嵐說。
“你是教徒?”
“不是,但我相信神是無所不在的,你認為呢?”
我跟她一起禱告了。
我也不是教徒,但當我向神懇求它的慈悲後,我的慌亂得到了止息,悲痛受到了安慰。
冥冥中,似乎真有一位無所不在的神,正傾聽著我的訴說。
“江楓?”秦阿姨張開了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確定是我。
“我在這兒。”我抓住她的手指,“慕塵和阿唐都來了。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她露出了微笑,剛開過刀一定很疼,但她居然還能微笑!她有過人的勇氣及毅力,她也似乎——不害怕……那些可能會發生的。
“張大夫說你一定會好,觀察過後就要送進病房。”我急急地說。
“我知道,我並不擔心,”她的氣息很微弱,卻仍然保持笑容。
“這位是陳小姐,她會在我們不在時照顧你。”我介紹陳嵐。
“很好。”秦阿姨疲倦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沉沉睡去。
我出去換慕塵進來。
他正被大堆記者包圍祝
“聽說伯母病了,她是什麼病?有危險嗎?”一個記者發出連珠炮的問題。
慕塵顯然被那些炫目的鎂光燈、大串的問題和人群弄得心煩不已。
我忽然覺得他可憐,身為國際知名的音樂家竟也身不由己,這是我第一次同情他。
“我去叫他。”我對陳嵐說,“就講是大夫的意思。”
陳嵐很聰明,慕塵果然從緊追不捨的大隊人馬中脫身。
“快進去吧,秦阿姨已經醒了。”開啟以光線控制的自動門讓他進去。
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進去了。
可是那些記者們並沒因此走開,他們找上了我。
“請問小姐是大師的什麼人?跟老太太又是什麼關係?你貴姓……”
大師?什麼大師?
“請你看這邊,”一個攝影記者叫著,當我不自覺地看他時,鎂光燈“咔”地一下亮了。我很生氣:在我最需要平靜與安慰時,竟然鑽出這麼一批人來擾亂我。
他們有什麼權利這樣做?
我又不由自主地恨起慕塵,這些人全是他招惹來的。
“小姐,請你回答我們下列的問題——”一個不識相的傢伙索性擋住我的去路。
“很抱歉,這裡是手術室,你們不能在這裡停留。”兩個男護工出來趕人了,這才把他們帶出我的視線之外。
阿唐蜷縮在椅子上,正在哭。
“阿唐。”我過去推她。
“我害怕。”她哭得聲音都沒了,“太太會好嗎?”
我也怕,可是我輕輕拍著她,我們一定要有信心,對嗎?
我回去上班了。
雖然一宵沒睡,但這並非曠職的理由,今天早上又特別忙,我的火氣變得很大,可是田蜜很瞭解我的脾氣,她乖巧地躲開了,在我需要她時,才適當地露面。
雖然如此,我還是對她吼。
“球場的空照圖呢?H·B·A公司給了我們三份,現在怎麼會不見了?”我在堆滿藍圖的抽屜裡大翻特翻,把不中意的全丟了出來,邊丟邊生氣,“不留重要的圖,倒留這些沒用的廢物。”
“空照圖一份給了總工程師,一份總經理拿去了,另一份你上回去工地時帶走了。”田蜜向我解釋。
在工地?我這才想起來,訕訕地離開櫃子,讓田蜜開始跟那些大卷的藍圖作戰。可憐她,前天才剛清理好。
“去跟總經理借,我馬上要用。”
“是。”田蜜去了。
“回來。”我又想到了一件事。
田蜜這下是被我嚇壞了,我的臉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