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紛亂的思緒接踵而至，陸乘風慢慢睜開眼來。

&esp;&esp;她心裡始終懸掛著一把旁人看不見的刀，可就如同這小小的傷口一樣，她早已學會不動聲色的按耐，就算這刀偶爾會扎著自己。

&esp;&esp;陸乘風臉色隱隱閃過陰翳，眸光錯雜交復，幾番思量坐起身來，正想要掀簾下床，謝九霄從身後避著她的傷口摟上來，悶著聲道：“生氣了？”

&esp;&esp;好端端的她生什麼氣？

&esp;&esp;謝九霄在她耳邊蹭了蹭，說：“我還沒生氣呢，你倒先氣上了是不是？”

&esp;&esp;陸乘風說：“怎麼還不睡？”

&esp;&esp;謝九霄道：“睡不著。”

&esp;&esp;陸乘風聞言未語，輕輕笑了一聲。

&esp;&esp;謝九霄覺得這聲笑寒意叢生，猶自收緊力：“怎麼了？”

&esp;&esp;陸乘風說：“我好好的。”

&esp;&esp;謝九霄知道她又隨口騙人，不信她的話：“你說謊了，我知道。”

&esp;&esp;陸乘風沒回答，他默了默，說：“同我說一說。”

&esp;&esp;陸乘風心底的陰鬱驅不散，甚至隱隱帶著冷酷的殺意，靠著他的臂彎，沉默了好一會。

&esp;&esp;謝九霄在某些敏銳的時刻，總是超乎尋常的耐心：“姐姐，同我說一說吧。”

&esp;&esp;陸乘風妥協於這個懷抱，悶聲道：“肅北的境況比我想象著的還要糟糕，這一路上走來，你看那些流浪的人，再看看這些草寇……”

&esp;&esp;她頓了半晌，聲音忽然又沉下去，像是在同他說話，又像是在問自己：“當初沒有這些，如果當初沒有兵敗，這一切都不會存在……我有時候不知該恨誰，他們流離失所是我爹造成的，可我爹也死在了那場戰役裡，陸家也沒了……”

&esp;&esp;謝九霄忍不住抱緊了人。

&esp;&esp;陸乘風覺得很難過，她難過肅北落入此等境地，可憐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正因為對百姓存了憐憫，所以心結愈發難以疏解：“我常常會覺得是我的錯，可我又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你說，我錯在哪？”

&esp;&esp;痛苦與焦灼拉扯著陸乘風，她自己癒合不了那場兵敗帶來的痛苦，她堅韌的鎧甲在這個懷抱裡脆弱得不堪一擊。

&esp;&esp;陸乘風也並未非刀劍不入。

&esp;&esp;謝九霄說：“你沒錯，不是你的錯，兵敗也好叛敵也罷，不管有什麼罪名都不是你的錯，沒有人說是你的錯——”

&esp;&esp;陸乘風喉嚨一澀，閉上眼，令人難以窺視其中支離破碎。

&esp;&esp;謝九霄快心疼死了，手扣住她的手，臉貼著面頰，將人抱得緊緊的，像是恨不得嵌入骨頭裡，說：“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esp;&esp;都會過去的。

&esp;&esp;陸乘風幽幽睜開眼，眼神晦暗交替。

&esp;&esp;不管是魏鴻燃還是誰，膽敢做出這等事來，只有一個下場，死！

&esp;&esp;她的狠意與陰戾氣在黑暗中沒了遮掩，瞧一眼就令人心寒，謝九霄說：“姐姐，你看著我……”

&esp;&esp;陸乘風隨著他的話慢慢仰起頭看去。

&esp;&esp;謝九霄看著那雙眼，說：“你是陸乘風，你是你自己。”

&esp;&esp;陸乘風思緒停了一瞬，慢慢的說：“我是陸乘風。”

&esp;&esp;陸乘風一開始要回肅北，只是因為陸家的根在這，可她後來答應了秦之恆，在御書房門前立下誓言，要掃平肅北動亂重固邊境防線，這是對君王的承諾，卻也是她曾經該接手而又未來得及接手的事。

&esp;&esp;她在這進退裡忽然無比清晰的抓住一個念頭。

&esp;&esp;肅北如今的境地是陸家一手造成，那也該由她將之推回正軌。

&esp;&esp;————

&esp;&esp;第二日要赴宴時，謝九霄也跟著去了。

&esp;&esp;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