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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皇叔就夠了嘛!”死不肯批奏摺,不斷國策,不願做個名副其實的西陵皇帝,饒他素來精明果決,卻是拿這個從小溺愛的君主侄子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苦笑。

所幸有兩年前大考中由他親手點選的青年狀元,也即是現今的左丞相藍子玟,以其凌駕眾臣的治事才能和靈活的手腕,幫了他不少,否則以他一人之力,十餘年下來,不論是體力或心力,已漸有不支之感。

然而,一國之政何其繁重,光是多一名藍子玟,還是不夠的。

“夫世之愚學,皆不知治亂之法,唯空談聖王之仁,是以君臣皆廢法而服私,國亂兵弱。故吾國欲強,當以法家之言為本,縱橫家之術為用,如此學子莫不精研強國之道,而國越強矣。”

這篇策論,寫得如此之好。他在燈下細讀,只見字跡剛勁,文氣凜然直透紙面而來,可以想見此人剛正不阿的性情。

“這並非子玟的字跡,如此精闢言論,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他放下手中的摺本,沉吟思索著。

“夜已深沉,仍未就寢麼?”低柔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久違的聲音,熟悉的語氣,來自他時刻掛念卻不便表露的心中之人。風靜海回頭,在燈下,他以為自己恍如在夢中——階前立著一身戰衣的女子,她披肩的長髮有些凌亂,身上戰抱塵土斑斑、血漬累累。只見她臉上雖撲沾了沙塵,一雙眸子卻在夜中顯得晶亮有神,胸口起伏未定,顯然是一路趕來,未曾停歇。

隨著王袍的輕擦聲,他緩緩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沉靜的眸子注視著一身風霜塵土的她。

她也仰頭凝望身著西陵王袍頎長的他,沒有再開口。

從這間寢宮書房放眼望出去,四周的宮殿皆籠罩在一片漆黑中,除了負責守衛的羽林郎和這間房內的兩人之外,西陵皇宮內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熟睡,使得在一片靜謐的夜中,她尚未平穩的呼吸聲,格外的清晰可聞。

終於,風靜海緩緩的伸出手,輕攏了一下她散亂的秀髮,溫言道:“怎麼回來了?”淡然溫文的語氣中含帶著難以察覺的關心。

“一夜急馳三百里,只為了趕回來親口告訴你,”她仰頭望著他,眼中閃著異采。“紫雲關攻下了。”

“嗯,意料中事。”他只輕應了一聲,又走回到案前坐下,留下她一人獨自站在原地。

沒有期待中的輕憐蜜意、熱情相擁,面對風靜海淡漠如常的反應,她臉上難掩失望神色,隨即忍不住嘲弄道:

“信上深情款款,見了面卻不理不睬,你比女人還難了解啊。”

重新翻閱適才那本令他印象深刻的奏摺,風靜海手中的硃筆落在奏摺上,一邊批著“召來此人,明日細論”,口中回答:

“你不是早知我深沉難解,心底在想什麼鬼主意都不知道?”

“罷了。”聽他如此回答,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隨即大步走入他的寢房內,脫下了銀盔,隨手放在他的床頭,說:

“反正我早知,你雖給了我承諾,卻是不情不願。”

毫無顧忌的坐在他的床沿,她側著頭,以指作梳,漫不經心的理著被風吹得結亂的長髮,同時將他在燭火下的俊秀側影納入眼底。

搖閃的火光下看不清他臉上神情,只聽見他如往常的淡漠聲音傳來:“你剛從戰場上回來,滿身疲累,先去沐浴淨身吧。”

“那麼,淨身之後呢?”

她隱含挑逗的輕鬆語氣,令風靜海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

見到他渾身一僵,她輕笑道:“放心吧,紫雲關雖攻下了,仍需善後,今夜不會令你為難的。”

她說完後便走入內室。

“今夜不會為難我麼?”望著她的背影,他不覺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你難道不知,令我為難的,又豈只是今夜?”

“雖有徵戰之功,卻夾勝軍之威,橫行於市井,每每逞一時之快,先斬後奏,猶以行俠除惡自居,洋洋得意,此乃罔顧司法,視吾國法令如死物,對皇上不敬,藐視朝廷禮儀,目中無人,殺煞狂囂,不可姑息。”

此時他手上的這一本奏摺,是彈劾紫瓏的,而且並不是第一本。

同是武將,他和紫瓏的作風卻全然不同。

他治軍甚嚴,手下士兵在他的約束下,從不敢滋事擾民。紫瓏性情豪放、不拘小節,平日便與麾下士兵打成一片,所以也有幾乎是所有武將的通病——相當護短。

故每當紫龍軍計程車兵們凱旋歸來,便是他頭疼之時。不是在市井酒肆打架鬧事,便是不聽當地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