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的話,那個氣場複雜的男人便跑下了樓。
樓道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是巨大的關門聲。顧準低低的笑出來,自從整個世界失衡了之後,他第一次有爽快的感覺。
(三)
也許是昨天那個莫名的訪客讓他抒發了情緒,顧準醒來時發現自己並沒有厭世,他居然有心情觀賞旭日東昇時映在牆壁上的血紅色,往常這個時候他是想跳出窗戶擁抱陽光的——這對一個住在20層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顧準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去附近的早點鋪子吃飯,剛進了鋪子他便後悔了,工作日的早上,人聲鼎沸,女人聲音尖利,碗碟碰撞的聲音彷彿大爆炸。他撿了幾個包子和一碗熱粥挑了一個角落坐了下去,打算速戰速決。
剛吃了一口包子,周圍不知誰的iphone響了起來,蘋果的預設鈴聲,顧準最恨的聲音。
胃口全無。
顧準“騰”的站起來,沒想到對面卡座有一個人和他同時站了起來,掛了一臉的不耐煩。
人生何處不相逢。
顧準和那個男人前後出了早點鋪,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順路,顧準走在那個男人斜後,打量他時而緊繃時而放鬆的肌肉——活像一條碰不得的河豚。走到十字路口,是個紅燈,紅色的人影忽亮忽暗,顧準看的心裡莫名的煩躁,他已經好久沒有開過車,卻沒想到當個行人也這麼讓人煩躁。斜前的那個男人不斷的發出嘆息聲,不消片刻,他皺著眉盯了訊號燈一眼,隨後狠狠的跺了幾下腳,竟是打算闖紅燈了。
顧準連忙伸手拉住了他,一輛路虎按著喇叭從他們面前開過,顧準下意識的捏了一下那個男人的手臂,感到他聽到喇叭後手臂的肌肉也是一緊。
男人長出了一口氣,從未有過的和顏悅色:“多謝。”
顧準鬆開了他的胳膊,有禮有節:“不客氣。”
男人名叫墨曉,是個財經記者,皺著眉頭打量顧準幾下之後,便叫出了顧準的名字:“您是西門子的顧準經理,我同事做過您的專訪。”
顧準驚歎他的記憶力,跟昨晚那副沒腦子的表現截然不同,顧準輕輕點頭道:“不敢,我已經離職了。”
“以您的能力自然不用為生計發愁。”墨曉道:“昨天的事情,還請您諒解,我剛剛外地採訪回來,唐突了。”
顧準看著墨曉全然不同的嘴臉,不知怎的心裡有了些暗暗失望——不過成年人交際中誰沒有幾張備用的臉譜呢。
“我昨天也是外出不成,才不小心摔了箱子,是我驚擾你了才對,”顧準掏出自己工作用臉,微笑著對墨曉伸出了手,“都是鄰居,以後多走動。”
墨曉盯著顧準的手足足有三秒,在顧準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墨曉握住了他的手,微笑熱情而得體:“此事自然。”
☆、第 2 章
(四)
顧準回到家裡開始了莫名的沮喪。他坐在地板上冷靜的分析可能造成這種情況的事件:下樓時等了一分鐘的電梯?早點鋪子裡的鈴聲?墨曉公式化的握手?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平常生活中誰都會遇到的問題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他無法跨越的障礙?他留學時沒日沒夜的整理案例,他頂著父母的壓力單身到三十,他從未懷疑過自己是個堅強的人,即便在這種隨時想死的狀態下,他離職之前也完成了公司指派的任務。這種無法應對的小事,就像揮之不去的蒼蠅,吞食他的驕傲,讓他無比的噁心,他想起麥迪遞給他的名片,屈辱感淹沒四肢百骸。
門鈴恰巧在這個時候響起,顧準起身開門,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我沒病。
門外的墨曉提著一把溼淋淋的拖布,呼吸急促,卻又極力拿出一副溫和的模樣:“顧先生,你是不是應該多關心一下自己的浴室?”
浴室?每天使用的浴室?顧準又好笑又好氣,卻又提不起精神跟他辯解,只覺得自己喘氣都很困難。於是本年度最佳潔癖先生不合時宜的在墨曉面前流出了兩行清淚。
墨曉哆嗦了一下,睜大了眼睛,明顯被他嚇了一跳,氣焰也消了一半,他低頭說:“我先回去了,你記得找工人修一下。”
顧準知道他驚訝什麼,一個大男人如同林黛玉一般說哭便哭,誰看到都會驚訝。只不過面對這個時刻處於暴走邊緣的人,顧準還真覺得他沒什麼丟臉。
顧準當著墨曉的面若無其事的從遠動褲口袋裡掏出紙巾擦了擦眼淚:“進來,咱們兩個修。”
墨曉被他這種詭異的眼淚震住了,乖乖的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