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外觀戰的邵博已是面如死灰,兩股戰戰,連鼎生看在眼中,向身側的王青騰遞了個眼色。
王青騰點點頭,一溜煙向屋內跑去。
圍觀的一百餘人無不在心中暗自慶幸,方才既沒聽邵博號令,也沒被連鼎生蠱惑,日後即便受些責罰,不再被信任重用,總好過今日命喪當場。
況且,他們在內心深處也實在懷念過去。龍寂樾統轄之時,勵精圖治,天龍門幾乎是日新月異,勢力迅速擴張,又穩紮穩打,使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穩妥。只是那時候各種傳言不斷,他們總以為這一切,太半是謝三斧和幾個老壇主的功勞,所以才時常對龍寂樾年紀輕輕忝居高位感到不忿。
現如今在這冠玉居中度過數月,受邵博的統領排程,方才知道何為天差地遠,也漸漸悟出了些真相。原來不是年歲長、資歷老就能勝任掌門,回想過去幾年裡天龍門的輝煌,當真不是謝三斧、邵博之流能夠辦到。
這段時日以來,他們當中已經悄然生出了另一種聲音:這般跟著邵博龜縮在誅魔同盟裡,到底有沒有出頭之日?眼看著方府統領江南武林,大放異彩,而他們只能聽命行事,若龍少爺還在,他們豈會如此憋屈?若要誅魔,當然是該由天龍門來主導一切,由十二龍壇分列四方,排程江南各門派,天龍門的人,何時受過旁人差遣?
過去,他們可是連烏家莊都不放在眼裡的。
此刻,他們見識了龍寂樾的身手,知道他比之過去更加神勇,一個個更不免生出些敬慕悔恨之情,從最初的恐懼躲避,到隱隱希望龍寂樾能夠取勝。
便在此時,王青騰又悄悄溜了回來,貼身站在了邵博身後,邵博一直凝神觀戰,絲毫沒有察覺。
王青騰突然出手,“呯”地一掌拍在邵博背心上,邵博向前一個踉蹌,噴出一口鮮血,回身愕然望向王青騰。
王青騰更不含糊,拔出身上佩刀,衝上去連劈十幾刀。邵博周身氣血鬱結,躲避不靈,生生扛下了幾刀,立時肩頭依稀可見白骨。劇痛之下,奮起反擊,舉掌和王青騰對拆起來。只見他渾身儼然成了個血人,卻章法不亂,一招一式頗有火候。畢竟是老江湖,生死關頭,格外清醒冷靜。
眼見王青騰偷襲之後,又無法擒下,連鼎生縱身躍入戰圈,自腰間抽出一支極細的金銅判官筆,向邵博面門猛刺過去。這判官筆兩端皆是極尖銳的筆頭,中間筆身上鑲著一個小圓環,正好可以環套在手指上旋轉起來,筆尖飛射出牛毛釘,將一支判官筆瞬間又變作極厲害的暗器。
邵博本受內傷,此刻又遇連鼎生這等高手,頃刻便落了下風。四周人等見形勢已經完全逆轉,紛紛抄起兵刃,喊將起來:“咱們去將功折罪!”“對,將功折罪!”一齊衝了出去,刀槍棍棒,朝著陣中殘餘的青龍壇弟子一通猛打。
其時,陣中諸人已被龍寂樾殺得僅剩一半,這些人衝進來後更勢如破竹,且為表忠心,各人皆使出了全力,青龍壇餘人直做困獸之鬥。
龍寂樾方才已瞥見邵博被連王二人夾擊,此刻方抽出功夫定睛去看。只見邵博腿上已被連鼎生一筆刺中,步下踉蹌,眼看再難支撐,誰料此時連王二人的招式竟多有破綻,給了他喘息之機。
邵博心知自己今日恐怕要命喪他二人之手,心中尤是不甘,一瞬間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這等無名小卒、卑鄙小人的手裡,要死,也斷不能死得無聲無息!
一念及此,眼望龍寂樾,見他埋頭應戰,無暇分身,便不再猶豫,突然縱身向他飛撲過去。
龍寂樾心裡冷笑,他正是故意裝作不察,想看那三人究竟要搞什麼鬼。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橫過來,擋在龍寂樾身前,和邵博對擊一掌。二人相應彈開,均是倒地不起。
龍寂樾低頭一看,此人渾身浴血,竟是謝三斧。只見他面如金紙,彷彿只剩了一口氣,卻兩眼睜得滾圓,緊緊盯著自己,喉頭嘶嘶作聲。
龍寂樾俯下身子:“謝三哥,你要說什麼?”
謝三斧艱難地道:“掌門...我...我是和薛茹商量好了,但我沒想到她要玉石俱焚...若我早知道她埋了那麼多火藥,我斷不會...不會......”
龍寂樾點點頭:“我知道。”
謝三斧卻一把抓住他衣襟,用盡全力湊到龍寂樾耳邊,低聲道:“還有...還有人去過虎兕柙...薛茹原本只是打算讓你沒法成親,沒想過毀掉虎兕柙和天龍門...是...是那人使了詭計......”
龍寂樾神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