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啟電視,然後坐在沙發上,等待牛紅梅歸來。我在等待中不知不覺地睡去。我是被牛紅梅歸來的推門聲驚醒的。牛紅梅看了我一眼,便直奔洗澡間。電視上佈滿著雪花點,我想時間不早了。睡意一陣陣襲擊我,想說的話撞擊我的喉嚨。我對著洗澡間說給我一點錢。洗澡間裡傳出嘩嘩的流水聲。裡面像是在下場大雨。我說給我一點錢。我說得很堅決,並且很響亮。牛紅梅說你要錢幹什麼?我說我們班要集資請一位模特兒。
牛紅梅說一定得情嗎?我說一定。牛紅梅說不畫模特兒就成不了畫家嗎?我說成不了,不畫模特的美術系學生只能畫黑板報,絕對成不了畫家。牛紅梅說要多少?我說100元。
牛紅梅在洗澡間裡尖叫一聲,說怎麼要那麼多?我剛剛輸掉了一個月工資,現在身上一文不名,等明天我贏了再給你。我說你賭錢了?牛紅梅說玩點小刺激。我說你怎麼能夠保證明天晚上你會贏?牛紅梅拉開門,赤身裸體從洗澡間衝出來。她身上的水滴還沒有擦乾。她說如果我贏不了她們,我就給你做模特兒,你看一看我,哪一點不比那些模特兒強?家裡有,何必花錢。
我看見牛紅梅用擰乾的毛巾,在她身上來回地擦。她一邊擦一邊望著我笑。她一邊望著我笑一邊揉她的乳房。她折射客廳的燈光,使深夜明亮無比。她通體透明,像透明的白蘿蔔。她的每一根汗毛和她的心臟。肝、肺、以及大腸,被我清楚地看見。我甚至看到了她的心理活動。我突然產生了一種空前絕後的衝動。我想如果她不是我姐姐,我就把她強姦了。我的拳頭愈捏愈緊,手指骨的味咋聲驚天動地。我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我低下頭暗暗發誓,一定要報答她。我一定要報答她。
我想我報答她的惟一方式,是給她再找一位丈夫。產生這樣的想法之後,我希望得到劉小奇的幫助。我告訴劉小奇牛紅梅快完蛋了。劉小奇用一種十分驚奇的目光打量我。
那時他正在指揮一群工人裝修他的按摩室,他吞併了臨近的兩間髮屋,然後大興土木,準備開一家桑拿按摩中心。木頭、瓷磚和水泥堆滿了屋子。他穿著一雙沾滿白色石灰的皮鞋,在材料之間上躥下跳。他說為了這個中心,他已經忙了一個多月,從圖紙設計到購買原材料到定床以及擦皮鞋紙,沒有一樣他不親自過問的。
我跟著他在三間屋子裡走動,他一會兒糾正瓷磚的帖法,一會兒告誡電焊工注意防火,並要求水泥工節約水泥。他告誡工人的時候。我偶爾也插上兩句話,內容不外乎是他說的內容,只是口氣比他更嚴厲。其實這個按摩中心和我沒有絲毫關係,我的嚴厲是典型的狐假虎威。他上廁所,我也跟著他上廁所。他小便我也小便,他大便我也大便。
我發覺他在大便的時刻,還在用手機跟別人通話。我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比他還忙的人?
出了廁所,我始終比他慢半步,讓他感覺跟著他的是一位無足輕重的人,讓他感覺良好。他好像這個時候才發覺我的存在,他說你跟著我幹什麼?啊——你剛才在說牛紅梅,牛紅梅怎麼了?我告訴他牛紅梅快完蛋了,她整天沉迷賭博,才20多歲卻像一個老奶一樣生活,是一個不求上進低階趣味的人。她甚至連性生活都不過,好像也沒有這方面的需求。看在已故的哥哥牛青松的份上,我們能不能為她重新設計一下她的人生?劉小奇大手一揮,差不多把他捏在手裡的大哥大揮掉了。我從他揮動的手臂上,看到了一種力量。他說設計什麼鳥人生,你叫她到我的按摩室來。每月工資1000多元,還不包括小費,下星期就開始培訓,地點在二樓大廳。
我把這個訊息轉告牛紅梅。牛紅梅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她當即就用手掌壓迫她的指關節,從她的手掌之下傳出指關節放鬆時的咋咋聲,彷彿是馬上要給人按摩。但是她仍有憂慮,她說她是國家的正式職工,她捨不得丟掉這個鐵飯碗,白天上班晚上按摩,她怕身體吃不消。我建議她先試一個星期,如果劉小奇這邊的待遇確實好,可以考慮停薪留職。牛紅梅表示同意。
牛紅梅按時參加劉小奇開業前辦的按摩培訓班學習。在老師手把手的教導下,她記住了人體的不同穴位。她知道按什麼穴位,人會感到四肢無力或痠麻或產生說不出的舒服。一次她叫我伏在她的床上,做她的試驗品。她從我的頭部一直按到我的腳板底,每一個步驟都極其嚴密,輕重緩急適當。我感到我的血液歡暢,每一個細胞都像春天的小草活躍起來。但是待我從床上爬起來時,看見牛紅梅大汗淋漓,她的襯衣溼透了,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她呼吸混亂,面帶笑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