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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 落定
&esp;&esp;黃沙漫天。
&esp;&esp;陸乘風放開拓拔羽,強撐著走了兩步倉然跪地,整個人搖搖欲墜。
&esp;&esp;“乘風——”江運南的呼叫從坡上傳過來,他們很快發現了她。
&esp;&esp;陸乘風被攙扶著,遠處硝煙滾滾,烽火連天,她放眼望去,看見夜幕下籠罩著無邊蕭瑟,周圍士兵皆舉目望她,那些目光像是凝重、又像是擔憂、又似欣然——
&esp;&esp;陸乘風到達臨時安扎的營帳時是深夜,程瑤面色凝重上前來:“乘風——”
&esp;&esp;陸乘風沒說話,自個人掀簾進去,滿帳傷兵,卓三躺在臨時搭建的木板床上,身上傷痕累累,周圍傷兵皆有人照顧,只有他撐著一口氣等著。
&esp;&esp;陸乘風在他身邊蹲下去。
&esp;&esp;卓三見到她,鬆了一口氣,輕聲說:“主子。”
&esp;&esp;他微微伸出手,陸乘風便握住,說:“我對不住——”
&esp;&esp;“主子——”他打斷陸乘風欲說的話:“是我自己要跟著來的,兩千輕騎死傷過半,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只是——”
&esp;&esp;卓三說著說著忽然湧出大口鮮血,陸乘風眼眶頓紅,聲音也哽咽低沉:“卓三——”
&esp;&esp;他為了阻攔羌胡士兵受傷太重,刀槍刺入穿破肚腸,已經藥石無醫,能撐著一口氣到現在已是奇蹟。
&esp;&esp;卓三強制嚥下滿口鮮血,竟然笑了下,目光卻逐漸灰敗,在血腥中慢慢地說:“遂……了願……功名……不論,母親泉……下有知,也定為……我欣慰,不枉我……卓思……燁……苦苦支撐……這些年……”
&esp;&esp;陸乘風眼中不忍:“卓三,你還沒同小小道別——”
&esp;&esp;說到柳小小,卓三眼中閃過一簇光,可很快又暗下去,血色褪盡,撐著最後一口氣:“主子——卓三沒求過你……小小……她還小,她要去……南嶺……求主子多加照……照拂……”
&esp;&esp;陸乘風眼淚湧動,握緊他一動不動,喉嚨被堵住說不出話來。
&esp;&esp;卓三怔怔看著她,抓著陸乘風的手卻漸漸在脫力,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閉上了眼。
&esp;&esp;卓思燁來此人間,本該死在當年那場天災人禍裡,這二十多年本就是多出來的命數,走此一遭了卻夙願,已無遺憾。
&esp;&esp;————
&esp;&esp;夜風蕭瑟,寒風過境。
&esp;&esp;明興二十四年,十一月十四日冬,拉鋸了兩月餘的邊境大戰以羗胡慘敗結束,敵軍一路退至閻西山脈,羗胡皇帝拓拔羽被“請”至肅北軍中。
&esp;&esp;五日後,肅北下起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羌胡四大臣於邊境迎回羌胡皇帝,由於燕京使臣還在路上,雙方約定十日後於肅北營帳中言談,很快十日便過,協議有最重要三條:一、羌胡退出閻西山脈,以山脈以北三十里地的雀兒河為界,與肅北搭境駐守兵力不得超過五萬。二、羌胡每年需向靖國進貢牛羊各八千隻,黃金萬兩。三、為表羌胡誠意,羌胡需遣派一名皇室子弟前往燕京居住。
&esp;&esp;兩邊大戰,肅北損失慘重,又需要在新邊境重築防線,轉眼便到了十二月中旬,軍事壘牆已經加固完成,新紮營地計程車兵也已經分佈在各個邊界線。
&esp;&esp;十九日早上,陸乘風離開邊境,董九策馬落後她兩步,雪花飛落,寒風陣陣,剛走出一截路,程瑤與杜如風追了上來。
&esp;&esp;陸乘風停馬,二人到了跟前,她說:“怎麼回事?”
&esp;&esp;程瑤道:“邊境大定,阿南一個人就能搞定,我回家歇歇去,這不快過年了嘛。”
&esp;&esp;於是四人同行,快馬六日後終於到達平庸城,剛一進城程瑤就溜了,杜如風也跟著一塊跑,二人路過盛坊時天已經黑下來,鋪子關門。
&esp;&esp;雪花落在地面上化成水,二人身上也沾著潮溼,不一會就到了梅園。
&esp;&esp;門口近衛見過人,陸乘風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