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瓦走上前,那條大烏蛇一動不動地依然處於冬眠狀態,他略有些尷尬,溜了吳菱這麼久,從不能就說挺好的吧,就把它的樣子長度盤起來多大之類的都說了一下,然後說蛇冬眠要好久大概不會動彈了,吳菱也只好被他溜著往回走。
這次周圍的人看著他們,年輕的女人笑著說:“小瓦隊長這次走得真快。”
小瓦微微臉紅,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吳菱好心提醒著:“小瓦你走慢點哈腿還傷著呢。”
走到門口,裡頭安靜得就跟沒人一樣,小瓦推開門,楊斌一手抓著小倔強,一手百無聊賴地敲打著桌子,一見吳菱回來了,就立刻鬆開了小倔強,把他按到椅子上,小倔強還想起身,無奈維持一個姿勢太久腿腳都麻了。
“小菱,我先走了,他可倔得很,你小心他逃跑。”後半句是對小瓦說的。
小瓦看他急急忙忙地走到,很是無奈地把吳菱安置到椅子上坐下,看著這個怪異的情況,自己反而只能站著,既要守門又要守吳菱。
“我叫吳菱,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毫無反應。
吳菱有點納悶道:“他餓暈了?”
小瓦汗顏,“暫時還沒有。”
“哦。”吳菱點點頭,倒了杯水推過去,“我叫吳菱,你叫什麼名字?”
小倔強扶著把手試圖站起來,吳菱仍然定定地盯著前方,“我叫吳菱,你叫什麼名字?”
在一陣沉默之後,吳菱站了起來,“是個小啞巴,沒什麼特別的,送出去吧。”
一個孩子的心理是極不肯讓人說他是孩子,吳菱說他是啞巴,說他沒什麼特別,分明就是把他當成了普通小孩兒,他自認自己是記著大仇的人,怎麼肯讓仇人輕視,乾乾的喉嚨動了動,“你才是啞巴。”
吳菱笑笑,“不是啞巴就不是啞巴,出去吃飯吧。”
“我不吃你們的東西。”
“哦?你要自己找,也好。小瓦,讓兩個人保護他,不要被野獸吃了。”
“我可以自己活!”
“記得給他個小的包,他背不動太重的東西。”
那孩子叫起來,揮舞著拳頭朝吳菱撲,被小瓦抬手一柺杖抵在胸口,又倒回了座位。
他拿起桌上的東西就要砸吳菱,小瓦按住他的手,吳菱笑道:“還說不是孩子,發脾氣算什麼本事。”
“你們這些壞蛋!王八蛋!”一大堆髒話就要罵出來,吳菱搖搖頭,“最瞧不起的就是隻會罵人的傢伙了,這麼能耐,還不是被我們的人抓回來?口頭逞兇。真可笑。”
小倔強嘴一憋,眼裡已經有了些淚花轉,吳菱繼續說:“我知道你覺得我們害死你爸爸。你這麼認為說明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你以為我們害死了別人,其實你爸爸是為了得到我們的物資才那麼說,在法律上來說,你爸爸蓄意殺人未遂,我們是正當防衛。我們要是要殺你,你殺我們那也是天經地義,我說的這話,你看電視應該看過?警察叔叔還在的話就是抓你爸爸你知道了?你要是隻看喜洋洋那就是灰太狼為了食物要吃喜洋洋,喜洋洋反抗那也是應該的你懂了吧?”
小倔強淚花轉著,被壓著的手很疼,“你是壞人你殺了我爸爸。”
吳菱淡淡地轉過頭,“小瓦,你看我剛才說的他什麼都聽不懂,也挺可憐的,給他點吃的喝的,讓人好好照顧他吧。”
其實大人總以為小孩子生氣起來什麼都不聽只會發脾氣,其實不是的,他一直都在聽你說的,但是在那時他只顧著用幼稚的方法表達自己的傷心,他會覺得能用這種方式停止一些他不願意接受的東西,但是事實上,他能明白你說的每一句話。
吳菱越說他不懂,他就會記得越牢,因為他父親的確死了,他比其他人都更難說服和動搖,但是首先,不能讓他覺得自己的仇恨是正常的可生長的。如果心中覺得自己是錯的,就很容易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改變,發生動搖。
小倔強大哭著被帶出去,吳菱特意安排他到譚文豪的房間,讓譚文豪保護他不受其他孩子的欺負,在這個大哥哥的保護之中,即使他仍然帶著仇恨,他的善良和在乎會傾注到譚文豪身上,而譚文豪,是絕對在吳菱一邊的。
三人成虎的故事絕對不僅僅在戰國策中適用,全世界都重複一個謊言,那麼這個謊言即使再怎麼荒謬也會相信了。吳菱根本不打算去管這個小仇恨種子,因為這個種子沒有發芽生長的土壤。
只能希望他別太偏執,早點放下這個殺父之仇了。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