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只正廳裡面主子,外頭下人也分了幷州派和清風派,正吵得熱鬧呢。
“我姐她們都去幫忙了,我不放心你留了下來,依依,你趕緊梳洗了,我們過去幫忙,聽說,那個新姨娘也不知是什麼潑落戶出身,一點規矩都沒有,汙言穢語,太太氣得哭了好幾回,全靠大少爺撐著,二少爺忙著對付那個什麼混世魔王三少爺。”
春桃殷勤地服侍梅若依盥漱,來幷州路上沒有檀香橘紅,她自覺地接了檀香橘紅的差事,梅若依也慣了,由著她服侍,洗漱畢,春桃看了看梅若依身上的衣裳,道:“依依,你是咱一行人裡最出挑的,換一身,把那些人統統壓下去。”
昨晚竟是下了大雪,滿枝頭的積雪,地面的積雪也沒人清掃,春桃說,都在前面幹架呢。
正廳前面的空地上很熱鬧,這些人許是夜裡雪未停時就開始吵鬧了,有的人頭上還有雪花,此時雪花化了,水珠一滴一滴滑下,頭髮一綹綹貼在額頭,男人衣裳歪斜,女人髮髻散亂,都十分狼狽。
幷州人多,但是參差不齊,清風來的人少,但是女的俏男的壯,男的能打女的嘴利,竟也在差不多以一敵五的情況下與對方拼了平手。
如果這僅是傅廷的家人吵成這樣,梅若依會很高興,可是眼前這些人,也是傅君悅傅曉楠的家人,裡面有她朝夕相伴的姐妹,有疼她愛她的李媽,她不能置身事外了。
“依依,咱們過去幫忙。”春桃捋起袖子就想往前衝。
“慢著。”梅若依拉住春桃:“你過去了,悄悄兒跟咱們的人說,嘴上吵,別太動真格兒了,關鍵是裡面,這外面縱是吵贏了,裡面輸了也是輸。他們人多,若拼了命打起來,咱們打不過。”
“好。”春桃點頭,看梅若依往正廳而去,急忙道:“老爺發話,不讓進去呢。”
梅若依搖頭,道:“不礙事的。”
不讓進,她偏要進,她倒想看看,傅廷如果要治她的罪,傅君悅會怎麼做。
他若是不敢反抗,她或許就可以逼著自己把心中的情絲斬斷。
共君沉醉
正廳裡面總共有六個人,傅廷,巧月,一個小男孩,孔氏和傅君悅兄弟倆。梅若依看到傅君悅憔悴的容顏後,只恨不得一掌扇向傅廷。這個男人怎能如此沒擔當?他的妻兒走了幾千里路,他竟連讓妻兒好好休息一晚的能力都沒有。
女人路上還能眯一眯眼,男人卻時刻提防著,根本一刻不能放鬆,尤其傅君悅作為長子,唯一的男主子,更是勞心費力,在哪打尖歇息,在哪住宿,前面要注意什麼?什麼都要他拿主意。一行人中哪個人不舒服了,還要他把脈開方,一路上根本就沒好好休息過。
“依依……”傅君悅兄弟抬頭見梅若依進來,同時迎了上來,傅曉楠在走了幾步後停了下來,默默地退了回去。
“大少爺。”梅若依欠身行禮,傅君悅略愣了愣,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老爺說了,下人一概不準進來,你是什麼人?竟敢不把老爺的話放在眼裡?”巧月開始被梅若依的氣派震住,不知進來的是什麼人,此時見梅若依朝傅君悅行禮,一看是一個下人,忙跳起來狐假虎威。
梅若依不聞不見,恍若沒有這個人般,緩緩地走到傅廷面前端端正正地屈膝行禮:“奴婢梅若依見過老爺。”
巧月目瞪口呆,梅若依又以同樣莊重的禮儀向孔氏行禮。
“反啦反啦!老爺,把這個不知規矩的奴才讓人拉出去斃了……”巧月大聲叫嚷。
“這……”傅廷為難地搓手,梅若依剛才進來,兩個兒子尤其是大兒子的表現他看在眼裡,自然知道梅若依在兒子心中份量不輕。
“老爺……”巧月還要嚷嚷,梅若依走到她跟前,霎地抬手,“啪”地一聲,巧月撲倒地上。梅若依心中恨極,將對傅廷的恨,對巧月為虎作脹害死她孃的恨,對巧月吵吵嚷嚷害得傅君悅不能休息的恨,都化在那一掌上,那一巴掌竟是生生將巧月兩顆門牙打落了。
“你!”傅廷瞠目,站了起來卻挪不了步,孔氏擋在他身前。孔三少孔修獻朝梅若依撲去,傅曉楠如何會給她們打到梅若依,手一抄,將他提起狠狠地摜到地上。
“老爺,我給個奴才欺負……我不活啦……”巧月唱作俱佳,捶胸頓足哭天搶地……
“你……你快住了聲,給外面的奴才聽到,成何體統……”傅廷急得來回踱步搓手,他怎麼敢治梅若依的罪?本就對孔氏心懷內疚,再看兩個兒子一副敢動梅若依就跟他拼命的模樣,治罪的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