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憑啥是爛蓋？”

兩夫妻又你一言我一語的罵起來。

一時間，連自己是來找陳小秋要錢的事都忘了。

……

陳小秋再過兩天就要走了。

邱家人來告訴陳國棟這個訊息的時候，陳國棟正在給蒲么美餵飯。

邱家人沒來看蒲么美，站在醫院樓下的院子裡。

雪梅知道蒲么美的病情，有點唏噓：“唉，這叫什麼事。”

她更擔心陳小秋那邊怎麼辦，陳小秋已經知道蒲么美的病，好像是卓航告訴她的。卓航的哥哥是醫院的醫生，卓航什麼都清楚。

陳小秋聽完也沒個反應。

蒲冬沒有勸陳小秋來醫院看看蒲么美。

雪梅和老邱就更不好勸。

邱月說：“勸什麼？”

“有什麼可看的。”

“這世上每天那麼多人得病，那麼多人死，就像一滴水死在水裡。”

“沒有關係的人而已，誰都別想勸我姐。”

雪梅覺得邱月說話太絕對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只怕小秋現在無所謂，以後老了反倒心裡有結難開啟。

誰也不明白陳小秋的心思。

最後，還是陳國棟沒忍住，給陳小秋打了電話。

陳小秋在電話裡沉默良久。

她不想去看蒲么美。

蒲么美之於她只有過往的恩怨，說難聽點，她到現在都厭恨蒲么美。

如果不是蒲么美，她的過往不是那麼支離破碎，滿身傷痕，心底有無法癒合的傷痕。哪怕時間過得再久，再想忘記，那些結疤的傷，依舊會在某個瞬間偶然刺痛她。

陳小秋學著和自己和過往和解，一切向陽，向美好的東西看。

可這不代表她可以忘記蒲么美曾經帶給她的傷害。

所以，陳小秋不想去醫院。

陳國棟淚流滿面，他說：“小秋，算爸求你。”

“求你這最後一回。”

“她已經病得神志不清了……”

……

陳小秋最後一次去了蒲立德的墳前。

擺了一束清新的小雛菊。

她看著蒲立德的墓碑，想起很多很多年前，蒲立德總是揹著她偷偷的想蒲么美，他的女兒。

小小的陳小秋曾經問蒲立德：“外公，你為什麼愛我？”

蒲立德以前一直說：“因為你是我最乖最乖的小秋啊。”

“外公愛你，不需為什麼。”

小小的陳小秋喜歡這個答案樂此不疲，直到一次蒲立德過年喝醉了。

窗外滿是煙花爆竹的聲音，陳小秋看著電視機裡歡慶的春晚。

她問：“外公，你為什麼愛小秋啊？”

那一次，蒲立德沒有說：因為你是最乖最乖的小秋啊。

他抬起頭，眼眶發紅。

他說：“因為，你是她的女兒。”

“是我女兒的女兒啊……”

那一刻，小小的小秋開始明白，這世間所有的愛與恨都交錯複雜。

蒲立德愛女兒蒲么美。

也恨女兒蒲么美。

蒲么美一生都在怨怪她的父親因為陳小秋跟自己斷絕父女關係，她曾經聲嘶力竭的質問：“我才是你的女兒！”

“你把什麼都留給她！”

“你的心底，還有一點我嗎？”

當局者迷，蒲么美卻從沒有回頭看看，為什麼蒲立德會愛陳小秋。

會含辛茹苦的願意受盡一切苦難，也要養大陳小秋。

蒲立德對陳小秋的愛，有對女兒的影子。

他愛陳小秋。

是因為先愛蒲么美。

幼年的陳小秋那一刻就明白了，這個世上所有的愛恨都有緣由。

只是，她沒有說。

聰慧如她，選了遺忘。

現在，她又要離開春城。

陳小秋看著蒲立德的墓碑，輕聲呢喃：外公，如果你活著，你會去看她嗎？

會嗎？

……

陳小秋走到醫院的時候，陳國棟已經在樓下接了。

父女倆沉默的從大門口走進來，走到病房長廊裡，亂哄哄的。

一個護士端著藥盤大喊：“快！”

“十七床的蒲么美，要跳樓。”

陳國棟踉踉蹌蹌衝進去，蒲么美果然爬上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