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週末,駕駛座上的男人渾身充滿病懨懨的氣息,戴著醫用口罩,眉眼籠罩在一片陰霾中,凶神惡煞。
盛夏裡開了點窗,嫌棄的同時又感到大為不解:“你說你都這樣了,幹嘛還來接。”
“你在關心我?”周維然側眼看去,鼻音濃重:“還算有點良心。”
“不知道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盛夏裡撇撇嘴,抱著手臂,腦袋靠在頭枕上,目視前方,譏諷:“不是自詡身體很好麼,竟然也會重感冒。”
“……其實我本人也很吃驚。”
這周工作日,他們公司搞團建,舉辦什麼冬泳比賽這種么蛾子活動。當然,他奪得冠軍是毫無疑問的。
領獎的時候,一些平時不怎麼交流的女同事,其中還夾雜著幾個男同事,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不斷打量著他的身體。
周維然就穿了條泳褲,但那個時候,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樣。他被這些眼神盯的寒毛直豎,緊接著就是連續三個噴嚏,當晚到家就遭了殃。
盛夏裡聽完哈哈大笑,想到那個場景就可樂,“你還有這一天!”
周維然沒想到她能那麼開心,趁著紅燈,伸手過去揉她腦袋,“盛夏裡,你這兩天最好老實點,別惹我。”
“那你也別碰我腦袋。”
盛夏裡開啟他的手,連忙翻下鏡子照了照,恨恨道:“女孩子的頭不能隨便亂碰,你知不知道?”
“那我讓你摸回來。”周維然低了低腦袋。
“切,誰稀罕。”
他打著方向盤,問:“晚上想吃什麼。”
“都行,你決定就好。”
這句話還算順耳。周維然說,“那正好,買點菜再回去。”
過了一條隧道,路虎駛入地下停車場,關上車門,盛夏裡觀察到,周維然劉海都順毛了,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一臉無精打采的模樣,“看什麼,走了。”
“噗……來了。”
她覺得很有趣,看慣了這傢伙說一不二又欠揍的樣子,一下變成喪家犬似的,倒是讓她作惡的心再次蠢蠢欲動。
周維然不知道她腦袋裡打的鬼點子,推了輛車,雙臂靠在推杆上,眼神聊賴地搜尋適合的食材。
盛夏裡亦步亦趨地跟上,板鞋在地上砸出歡快的步伐,一會兒繞到他左邊,一會兒又湊他右邊,指指這邊貨架,又指向那邊貨櫃,“買那個買那個!”
周維然不禁被她的詭計繞暈,又覺得像個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很可愛,“消停點成不,買那麼多回家吃得完?”
“可以的,你生病需要多吃點。”
盛夏裡一下又跑到貨櫃後面,踮起腳尖,露了個腦袋跟他招手,“快來呀。”
周維然眉眼不自覺柔和些許,推著車走了過去,“你可真行,讓生病的人多吃零食。”
雖說重感冒讓他精神匱乏,但心情卻是豁然開朗。
當他剛一走近貨架,盛夏裡又溜到了另一邊,“這個也要吃,快來。”
他繞過去站定,盛夏裡又跑遠了,“還有這個,別墨跡,跟上來。”
周維然:“……”
他眯起眼睛,看破了糟心妹妹的計謀,故意跑來跑去折騰他。可真行,太孝了。
盛夏裡的背影自由自在,在貨架裡不斷穿行,跑得都熱了。
外套往車裡一脫,暫時消停下來,“你這樣不行,就要多出汗,怎麼都追不上我呢。”
她搖著頭,努了下嘴,語重心長,“想想你平時矯健的身手,現在這樣像個老頭子一樣。哎,真是讓人看不下去。”
“盛夏裡。”
周維然居高臨下的垂眸看她,低聲道:“你最好祈禱我這兩天感冒別好,不然——呵。”
盛夏裡被那聲真情實感的冷哼激起一片雞皮疙瘩,乾笑,後退兩步,“我去看會兒魚,你慢挑哈。拜。”
周維然看她逃的動作也像個小兔子,直到人跑沒影了,方才低頭,挑選冰櫃裡的肉。
“這個卑鄙小人,又想著威脅我。”
盛夏裡嘴裡不服氣地嘟囔著,到了生鮮區,去欣賞一下體育生大閘蟹的搖曳身姿。
小孩在身後尖叫著跑過,她摸著下巴,圍觀水櫃裡的兩條魚。
一條翻著肚皮沉底,另一條一動不動的看著外面,表情是這樣的:`︹’。
周維然推著車,在她身邊站定,“聽說魚死了會浮上來,像這種沉底的是因為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