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
她尚未來得及完全放下的心,再次揪緊起來。
下輦換車,幾經輾轉,終於走到那座熟悉的刑部大牢前的時候,葛馨寧忽然發覺自己竟已沒有勇氣再向前走了。
小太監乖巧地過來攙住了她的臂彎:“夫人慢些走。”
葛馨寧索性閉了眼睛,由著他帶進那昏暗的大牢裡去。
這個地方,她已算是熟門熟路了。
小太監顯然也是常來的。兩邊的鐵欄之後伸出一條條幹枯的手臂,一雙雙黯淡無光的眼睛或企盼或怨毒地盯著經過的人,一聲聲哀嚎或者喊冤的聲音��萌送菲し⒙椋�切√�嘍寄苊娌桓納�睪雎緣簟�
葛馨寧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了。
她知道越往裡走,犯人的罪名就越重,刑罰自然也就相應地加重。
比如說,叔父被關進來的時候,只是一個忤逆犯上的罪名,所以是被關在外面那一排牢房裡的。在那裡雖然隔三差五有例行的審問,但刑罰不重,飲食也還算周全。
當年外祖父他們的罪名是“謀逆”,所以被關在了牢獄的最裡面,地上鋪的稻草都是溼的,踩上去“唧唧”冒水,蟲蛇遍地。在那樣的地方,多數犯人往往沒有等到行刑就染了疫病死掉了。
如今走了這麼久都沒有見到韓五,難道他也會被關到最裡面去嗎?
葛馨甯越走腳下越軟,渾身發顫,幾次要停下,都被小太監拖著繼續往前走了。
她不敢想象裡面會是怎樣的情形。
那裡面的犯人,是每日都會上刑的。韓五一向養尊處優,能受得住刑罰嗎?
葛馨甯越走越怕,幾次想轉身回去,都咬牙堅持了下來。
終於聽到小太監說一聲“到了”,葛馨寧幾乎虛脫,險些癱倒在地上。
抬眼看時,只見此處竟不是一排排的鐵欄,而是一個完全由生鐵打造的鐵籠子,大小不過一丈見方,隨意丟在一個髒兮兮的水坑裡,也不知裡面浸了多深的水。
葛馨寧怔怔地看著,幾乎不敢相信,這個地方是用來關人的。
他們把人當野獸嗎?
這樣的折磨,誰能受得了?段御鋮何時變得這麼喪心病狂了!
因為籠子太小,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餘,所以倒也省了獄卒過來開門關門的麻煩。
藉著視窗照進來的一點微弱的天光,葛馨寧眯起眼睛細看籠中的情形,只見一個勉強能看出人形的“物體”掛在籠子的一角,也不知是死是活。他的頭髮亂糟糟地垂下來遮住了臉,身上的衣裳也早已辨不清原來的顏色。
這個人,應該不是韓五吧?
葛馨寧這樣想著,回頭看向那小太監。
小太監見狀便走向前,狠狠地在籠子上踹了兩腳:“世子爺,有人來瞧您了!”
籠子裡的那人緩緩抬起頭,葛馨寧霎時呆住,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雖然那張臉已辨認不清,可是那雙冷漠的眼睛,卻是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忘記的。
葛馨寧以為自己可以裝作不在意,可是確認籠中之人是他的那一刻,她還是感覺到了自己眼眶中尖銳難忍的痠痛。
“寧兒?”籠子裡的人遲疑著開了口,聲音卻低沉沙啞,十分陌生。
葛馨寧緊咬住下唇,若無其事地抬起頭來看著他:“旁人說你要死了,我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籠子裡的韓五低低地笑了一聲:“很快就會如你所願了。”
那笑聲像是菜刀從磨刀石上蹭過去的聲音,嘶啞之中帶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