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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比了個嘔吐的姿勢,〃就算你沒有意見,你的鼻子也沒有意見嗎………你到底有沒有鼻子?〃

陳啟明當然有鼻子,而且快氣歪了。聽肖然放完厥詞後,一直隱忍不發的陳啟明拍案而起,臉上青筋跳,嘴裡白沫飛,結結巴巴地怒斥肖然:〃你愛韓靈的臉蛋和身材,我愛黃芸芸的錢和她當村長的爸爸,你你你……你憑什麼以為你比我高尚?!〃

陳啟明是在喝早茶時認識黃村長仁發的。那是在下沙一間叫〃福星〃的茶餐廳,每天早上都坐得滿滿的,十年前還在田裡汗出如漿的深圳農民,到此時已經洗淨手臉,成了這城市純粹的食利階級,不勞而獲的貴族。他們最經典的生活方式是這樣的: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然後打著哈欠踱進茶市,要一壺茶,幾碟點心,慢悠悠地一泡就是大半天,喝完茶後騎著摩托車到處去收房租,錢到手後就去打麻將,打累了才睡覺,睡醒後再去喝茶、收房租、打麻將,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僅不知道稼穡之苦,很多人連農作物都不認識了。

陳啟明走進福星時已經沒有空桌了,服務員把他帶到一張大桌子旁,跟七八個東歪西倒、面色陰沉的老頭子坐在一起,其中有兩個正在激烈地辯論,嘴裡煙霧騰騰,你〃丟〃過來我〃丟〃過去,丟得陳啟明十分懊惱,正想換張桌清清靜靜地吃點東西,還沒起身就被一個麵皮黑黃的漢子一把抓住,然後聽見一句十分提神的國語:〃小火雞(夥子)呀,你來評評理啦,你說老公弓雖。女幹老婆系不繫犯罪呀?〃

此人正是黃仁發。醜姑娘黃芸芸的爸爸,陳啟明的未來岳父,兩家上市公司的股東,一家集體企業的董事,十年前他叫黃隊長,現在人人稱他黃總。陳啟明沒意識到此人在他未來生命中的重要性,他噘著嘴掙開黃總的手,沒好氣地回答:〃當然不能算,跟老公上床,是老婆的義務!〃

偉大領袖教導我們:打誰的旗子跟誰走,這是個關鍵問題。陳啟明說,如果有人請你當裁判,你一定要站對立場,因為參賽選手中說不定就有你的丈人。黃總仁發聽陳啟明發表完結案陳詞後,高興得眉毛都豎了起來,不可一世地向他的論敵揚了揚鬍鬚參差的下巴,象唱歌一樣嘰哩咕嚕地說了半天,歌詞大意是:大學生都站在我這邊,你怎麼說?然後轉過頭拍了拍陳啟明的肩膀,說今天你想吃乜就吃乜,你的單我包啦。

那是1993年7月份,相書上說陳啟明那個月福星照頭,天德顧身,主有貴人相助;同時咸池衝撞主星,主桃花犯命,有情事困擾。陳啟明對肖然和韓靈說,算了,你們也別勸了,再勸下去就傷感情了,〃這可是我的命啊。〃

一年後,還是在福星茶餐廳,陳啟明請肖然、韓靈和劉元吃了一頓飯。那天餐廳里人很多,鬧哄哄的,一派烏煙瘴氣。陳啟明點了七、八個菜,叫了十幾瓶珠江啤酒,酒菜端上來後,他淡淡地說哥幾個盡情喝吧,今天就算是我的婚宴了。喝到一半,黃芸芸過來敬酒,陳啟明摟了一下她的肩膀,似笑不笑地發表了一通演講,說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覺得我出賣人格,但想通了,你們又何嘗不是?〃你,〃他指著肖然,〃吃回扣出賣良心,你,〃他轉向劉元,〃為工作出賣尊嚴〃,他自說自話地點了點頭,說我現在算是想通了,在這個城市,在這個時代,誰把自己賣得最徹底,誰就會出人頭地,〃否則,你就沒有任何希望!〃

那天幾個人的情緒都很低落,酒喝得很兇。喝到最後,陳啟明象堆爛泥一樣粘在椅子上,肖然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打著醉嗝,嘴裡喃喃有詞,不知道說些什麼。劉元點上一根紅雙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韓靈,說你現在還好吧,一個小孩伸著脖子,好奇地看著他們,韓靈沒說話,默默地轉過頭去,窗外是一輪慘淡的夕陽。

夜幕降臨時,餐廳門口的彩燈一閃一閃地亮了起來,照著街上面無表情的行人。從窗外往裡看,餐廳裡煙氣騰騰,每個人都面目不清,象一場遠處的電影,劇中的人似哭似笑,但在觀眾眼裡,這一切都顯得那麼可疑。

(五)

韓靈到深圳不到一年,就打了第一次胎。初夜之後,兩個人象高爾基見到面包一樣,一吃起來就沒個節制,那張可憐的木床在劇烈撞擊之下堅挺了幾個月,終於轟然倒塌,響聲震天,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瘮人。韓靈剛開始還比較清醒,知道前七後八是安全期,可以隨便灌溉,一過了安全期就要肖然戴安全帽,那時候杜蕾絲什麼的還沒進入中國,藥店裡能買到的都是國內橡膠廠生產的劣質產品,象鍋巴一樣又薄又脆,經常是還沒進入施工現場,安全帽就已經破得千瘡百孔,這樣三折騰兩折騰,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