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先生低笑出聲,“慎行,這個星期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蘇慎行擺擺手,“最近我非常忙。”
“忙完告訴我一聲。”
美其名曰——還有節課,實則在耿清讓眼皮子底下開啟電腦活生生寫了一整天,以至於老賈大感不可思議,“你今天居然沒睡午覺?真新鮮!不像你的風格啊你這麼金貴!嗯?《臺灣政治精英主義者採行民粹主義導致族群分裂》?臺灣這點兒藍綠惡鬥的破事你打算研究到民國幾年?”
“所長的講稿,暑假忘記寫了。別跟我提民國,我現在心浮氣躁!”
“限期完成?”
“所以,明天的教師節慶祝會我去不了了。”
“不可能!你們家老錢頭在臺下坐鎮,老傢伙可以沒兒女,三天見不著你他能得抑鬱症!”
蘇慎行感覺自己快得抑鬱症了。
晚飯隨便吃了幾口,趕回來時,耿清讓正從辦公室出來,一把拉住他,“你在椅子上坐了一天了。”
一看電腦顯示都17:58了,一巴掌蓋在自己臉上,拔下u盤匆匆跑了出去,電腦都來不及關。
耿先生眉頭大皺,“慎行……慎行!”只好幫他把電腦關掉。
蘇慎行跑到校門口,正趕上最後一趟校車,坐上車打電話四處找人代課,最後陳葉凡被趕鴨子上了架了。
挑燈夜戰寫到凌晨一點多,眼皮直打架,往床上一趴,沒到三秒,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被所長的電話吵醒,說後天他就要去福建了。蘇慎行憂鬱之極,撐著桌子緩了好幾分鐘,把手機關了,在電腦前坐了一整天,午飯就吃了兩片面包。
稀裡糊塗也分不清什麼時辰,“砰”一聲大門被人踹開,蘇慎行轉過臉來,訟棍往門口一戳,“你在家呀?你怎麼成天關機?我的手機快被打爆了算是怎麼回事?到處都在催你去參加慶祝會,你們家老爺子都問了三個來回了。”
蘇慎行徹底抑鬱了,拔了u盤出門打車,熱浪一衝,頭昏腦漲。
剛到校門口就聽見運動場上一陣熱烈的鼓掌聲,全場齊聲高唱“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蘇慎行的腦袋嗡嗡作響。
往入口處一站,一眼看見主席臺上校長往正中一坐,左錢院長,右耿清讓。
蘇慎行彎著腰繞到錢院長身旁,悄聲說:“老師,您找我?”
老錢頭還沒反應過來,校長倒是先發話了,“無組織無紀律。”
耿先生側過身來,對校長笑說:“其實,無組織無紀律的是我,是我麻煩蘇老師幫了我一個大忙。”
校長打著官腔跟耿清讓客氣。耿先生朝蘇慎行笑了笑。
蘇慎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昏昏沉沉就想睡覺,往前排一位仁兄肩膀上一趴,含糊不清地說:“借貴寶地讓我睡一會兒,結束了叫我。”
此仁兄笑罵:“聽說學校對面的工行昨晚被人砸了,是不是你乾的?搶了銀行多少錢讓你困成這樣?”
半夢半醒間,蘇慎行口音懵懂,“太多,文科生數不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慎行突然被人推醒,睜開惺忪的雙眼,就聽見全場齊刷刷地喊:“蘇老師!蘇老師!蘇老師!”簡直聲震林樾直插霄漢,蘇慎行茫茫然環視一圈兒,好傢伙,周圍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貨色全樂呵呵地看著自己。
蘇慎行一拍腦門,“今年輪到我頭上了?”
旁邊某君笑眯眯地一拍蘇慎行的肩膀,指著前面的大螢幕說:“你看,今年校園網上點選率最高的照片,短短几天,下載量上萬。”
蘇慎行閃目觀瞧,大螢幕上兩張照片,其一,蘇大講師全身雨水恣肆,頭頂白紙,臉塗黑墨,怎一個慘字了得;其二,蘇大講師全身汗水縱橫,襯衫透明,褲子貼身,怎一個色字了得。
臺上,學生會長對著麥克風起鬨:“有請蘇慎行老師上臺,大家掌聲熱烈一點。”
全場掌聲雷動。每年這都是壓軸節目,能不熱鬧嗎?
蘇慎行沉寂兩秒,籲出一口長氣,施施然走上臺去,接過麥克風笑容可掬地說:“大家晚上好。”
學生會長問:“蘇老師,您對自己高票當選今年的年度老師有什麼感想?特別是這張全身汗溼的半裸。照,下載量將近兩萬。”
底下不知哪個角落,突然“嗷”一聲尖叫,“半裸。照!半裸。照!老師,我愛你!”“轟”一聲,鬨堂大笑。
蘇慎行轉身凝視照片,笑說:“說實在的,我還是第一次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