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道:“說到地利,邊荒是我們的地頭,對邊荒集附近的環境,大家都瞭如指掌,地利一項,不用多言也是在我們一方。”江文清道:“天時又如何呢?”
劉裕輕鬆地籲出一口氣,道:“紅老闆正為此到邊荒集去,他是看天時的高手,預料在數天內邊荒會有一場大霧。對敵我雙方來說,誰能在大霧降臨時準備充足,誰便可以贏此一仗。我們必須擊垮姚興出集迎戰的大軍,那敵人的一切應變計劃,均不足懼。”江文清大喜道:“文清終於放心哩!原來我們的劉爺已有周詳完整的大計。”劉裕道:“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道難關,假如姚興接戰不利,退守夜窩子,而我們又沒法在短時間內攻進去,一旦我方攻入鐘樓的部隊弓折矢盡,我們將出現危機。”江文清道:“我們先一步把戰士藏在夜窩子外圍的區域又如何呢?當姚興欲退返夜窩子之際,我們一方面阻止慕容麟接應,另一方面則斷去姚興退路,令敵人沒法會合。”劉裕拍腿道:“這是唯一的策略,不過敵人雖以夜窩子為防禦中心,邊荒集的外圍地區仍屬敵人勢力範圍,想偷進去談何容易,仍須從詳討論,這方面交給文清去想好嗎?”江文清欣然道:“領命!”
劉裕道:“多謝文清。”
江文清愕然道:“因何謝我?”
劉裕道:“事實上我應該累得只想睡覺,偏是完全沒有睡意,腦筋反無比的清晰。和文清的這番對話,使我把這幾天散亂的思緒來了個大整理,終於得出全盤的作戰計劃,你說是不是該感謝你呢?”江文清喜孜孜的道:“現在你可以放心倒頭大睡了,文清要去辦事哩!”說畢出帳去了。
劉裕往下躺臥,閉上眼睛,一陣模糊,已入夢鄉。
第十一章 生死之間
孫恩首次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創立天師道。
他乘坐的小風帆駛進翁州島的海港,數以百計的大小戰船展現眼前,旌旗似海,波浪般隨風飄揚,與平靜的海面相映成趣,景色壯觀。歡叫吶喊聲震天爆響,恭候在岸邊的天師軍人人跪地膜拜,口呼天師之名。孫恩卻完全沒有心情投進這種氣氛去。
他對五斗米教的認識,始至親叔孫泰,亦是孫泰親自出面,懇求當時有道家第一人之稱的閒雲收他為徒,得傳道家無上功法。五斗米教最吸引他的是“黃天太平”和“羽化飛天”兩個理想。前者為人世治平之道,後者為出世破迷之法。“天貪人生,地貪人養,人貪人施”。帝工應以道治人,平均一切財富,以“太平”治國,在“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氣運轉變下,天師道遂應運而生。在晉室之前,五斗米道主要在庶民間流傳,直至一代道學大宗師葛洪旁出,把五斗米道和儒教合一,提出黃帝也是“先治世而後登仙”,五斗米教才開始在世族問傳播。在建康的世族裡,有不少人是信奉五斗米教的,卻不是他孫恩天師道的信徒,且視孫恩為異端邪說。正是在“黃天太平”的治國理想下,孫恩成立天師道,既聚集了東土諸郡飽受凌逼剝削的庶民百姓,亦吸引了大批受盡僑遷世族欺壓的本土世族。這群本土出身的世族,一邊讀孔孟的聖賢書,做高官、掌權勢,另一邊則採藥煉丹,“先服草木以救虧缺,後服金丹以定無窮”。如此成仙有望,且不必放棄祿位,對孫恩自然大力支援。一直以來,這是孫恩深信不疑的理念,“無治國後成仙”,是多麼動人的理想和志向。可是三佩合一後仙門的出現,卻動搖了他的根本信念。仙門事實俱在的告訴他,人世間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生與死之間的遊戲,比之破空而去,是那麼的不關痛癢。一切所謂的生死成敗,再不放在他的心上。崇奉天師道,又或把天師道拒於門外,也再沒有分別。能否得到“破空而去”的“真正解脫”,與通道或不通道,至乎煉丹服藥,並沒有絲毫關係。假如天師道不是由他一手創辦,他可能永遠不會回到翁州島,再不用面對眼前的景況。天下間只有破空而去,方能令他心動。風帆泊往碼頭。
盧循和徐道覆迎來。
孫恩灑然躍飛下船,登時引起響徹海港的歡呼。
孫恩足踏實地,負手而行,兩徒追在他身後,識趣地沒有說話。
轉瞬間孫恩踏上主峰飛來峰的山道,淡淡道:“情況如何?”
盧循忙道:“各方響應而來的好漢達七萬之眾,戰船超過八百艘,還陸續地到來。一切準備妥當,只待天師一聲令下,我們可以直搗建康,讓我天師道德披天下。”另一邊的徐道覆道:“形勢對我們非常有利,司馬道子為了擴充建康軍,又想另立新軍以抗衡北府兵,強徵浙東一帶佃農當兵,弄得東土各郡民怨沖天,故我天師道大旗一揚,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