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霖在沒開門的時候就想到了即將會面對的境地,所以看到那兩個人的時候,他不自覺地笑出了聲,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會這麼瞭解兩個近乎陌生人的人。
他搬來這裡這麼久他們都沒什麼空來看看他這個兒子,現在卻能整夜守在這裡,就等他回來。
這不由得讓薛霖感嘆,果真是心尖尖上的人,不像他,賤如草芥。
薛霖就像沒看到他們一樣,徑直地走到了冰箱前邊開啟冰箱拿了一瓶啤酒朝沙發走去。只是他還沒有坐到沙發上,手裡的酒就被薛海“接”了過去。
“你去幹嘛了?一整夜不回家?”等了一整夜,楊帆的聲音裡有些疲憊但更多的是斥責。
“這麼冷的天,一大早就喝酒,身體怎麼受得住?”薛海輕聲的跟自己的兒子囑咐著。
“呵呵呵……”他沒有說話,只是躺倒在沙發裡,大笑出聲。
如此瘋狂摸不著頭腦的笑讓薛海楊帆都有些懵。
笑了好久好久,薛霖終於像是恢復了理智,“我去幹嘛?你們居然還會關心我去幹嘛?從前也沒見你們關心過啊?如果哪天我死在這個房子裡,你們又多長時間才能知道我死去呢?”
薛霖望著他們吃驚的臉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詭異的笑臉,“身體受得住?真是要感謝你們給我生得這麼一副好身體,所以才有了理由拿走我身上所有的東西對嗎?”他臉上的表情隨著一聲怒吼變得兇狠。
“薛霖你……”一向冰冷卻溫順的兒子突然這幅樣子,讓薛海都止不住緊張。
“你們生我不就是為了救他?呵!所以呢?怕我喝一口酒身體扛不住了擔心他得不到我的血活不下去對嗎?”
從前那個沉默寡言的兒子今天,話好像真的好多好多,而且這些話句句似刀,直插他們夫妻胸口。
“他是你哥哥,你……不應該救他嗎?”對於他的話,楊帆無力反駁,只能試圖用親情去感化他。
“哥哥?你覺得我會想要他當我哥哥嗎?從小到大你們給過我多少,把他捧在手心裡,沒日沒夜地陪著他,而我呢?你們有陪過我一天嗎?我情願躺在床上二十三年的人是我,是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喜歡這個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哥哥,我巴不得他去死,永遠消失!讓你們永遠痛苦!”
薛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裡的惡狠狠完全藏不住,眼睛通紅,是真的有一種強烈地想要殺人的狠。
薛海拉著楊帆往後退了退,眼前這個人太可怕了,這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兒子,而是一個怪物,一個想要殺人的怪物!
薛霖瘋了嗎?沒有!只是他現在腦子一片混亂,說了什麼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好像是身體裡有另一個人在控制著他的身體。
這段時間以來的焦慮讓他也是真的累了。
快走吧,快走吧,他冷眼看著一旁站立的父母,他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他真的無法控制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
現在的他真的好想睡一覺啊,他真的什麼都不想管了。
“我不想救他,真的,我一點都不想,你們死心吧!”薛霖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撲通一聲震得停下了步子。
“我求你,求你救救他!”楊帆居然給薛霖下跪!
這是一幅多麼感人至深的母親為了救兒子不惜跪地求情的畫面,可是在薛霖這裡卻諷刺地要命。
原來自己這一生就這麼可笑啊,能夠活下來只是為了做他人的藥,從小到大得到的東西寥寥無幾,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麼偉大的使命!
“你們為了他可以向我下跪?”薛霖不可置信地望著跪在地下的楊帆。
“只要你肯救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楊帆見薛霖這語氣是有得商量連忙表態。
“媽,爸……”望著眼前這兩個把自己生下來的人,眼睛裡酸得不行,這是他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開口叫他們爸媽。
聽到他這一聲爸媽,薛海楊帆愣住了。
“我在你們眼裡算什麼啊?”他的聲音很小,有氣無力,像是身體已經被掏空。
問完就忍不住低頭苦笑。
算什麼?他這一輩子得到的少之又少,更不曾想過自己生來就是為他人做嫁衣,為了給他人續命。
他根本無需楊帆做回答,因為答案他自己都能想到。
大概他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他們的孩子,他只是一個多餘出現的人。
人的心好像生來就是偏的,愛是一種本能。他們把所有的本能都給了那個人,再也沒有剩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