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霖，薛霖，薛霖，你醒了？”

薛霖就覺得這次的聲音好近好近，不再是遠隔千里了，所以，儘管他真的不想睜開眼，但他還是微微睜了睜眼，他不能撐得太久過於沉重的眼皮。

“薛霖，你終於醒了。”

從模糊到清晰，薛霖終於看到了聲音主人。

他不記得兩個人多久沒見了，但總覺得兩個人好像隔了幾萬年未見一般。

“是你啊！”薛霖努力想要給他一個笑容，但是臉部肌肉已經僵硬的他做不到。

“是，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從薛霖睜開眼就喜極而泣的許霂，聽到他開口說話才算是終於放心，他抓住了薛霖的手放在自己嘴邊不斷親吻，生怕一眨眼薛霖又消失了。

“我好渴啊！”

“這兒有水，我餵你！”可是許霂翻了一下才發現這裡沒有勺子甚至連棉籤都沒有，“你等著，我去給你拿棉籤。”

望著那個匆忙的背影消失，薛霖還沒有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望向天花板，視角移到窗外隨風搖動的樹葉，側目看到旁邊架子上放的各種儀器……這一切都在向他表明：他還活著！

他真的還活著嗎？

薛霖只記得高考那天他去學校，但是在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有一輛車飛速朝他衝了過來……

薛霖那一瞬間好像知道自己要完了，就在那一兩秒的時間薛霖想到的就是：如果自己出了車禍活不了了，那……把自己身上有用的不就都可以給薛林換上？那他就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了，媽媽會很開心，爸爸也開心。

只是，只是許霂……怎麼辦？

他已經沒時間考慮那麼多，只是在那一秒鐘轉了身體，儘量保護好自己身體的零件……

如今看著這再真實不過的世界，薛霖有些懵，他為什麼會活著啊？

爸媽不是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把他治好，擁有一個健康的兒子？難道這次……他想錯了？

“薛霖，快來，水來了。”許霂是跑回來的，衝進病房，衝到薛霖身邊，好像薛霖這一秒鐘喝不到這口水就會氣絕身亡。

許霂用棉籤沾了又沾，直到薛霖搖搖頭他才停止。

“醫生說你現在身體很弱，所以你有什麼就跟我說，我去給你弄，好吧？”許霂怕他聽不見，還專門將身體傾向薛霖。

“他……怎麼樣了？”薛霖望著許霂的眼睛問道。

“呃……”許霂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誰，但其實，他不想現在說，因為薛霖的身體。

“到底怎麼了？”見他猶豫不說，薛霖的情緒有些激動。

“你別激動，我跟你說。”其實許霂什麼也沒說，而是拿出了薛林留下來的那封信給他看。

“我最親愛的弟弟，這次，換我來守護你，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啊！”

薛霖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但是眼淚不斷地流下去溼了枕頭。

接下來的時間，許霂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薛霖身邊，生怕他再出一點事兒，除非薛海楊帆兩個人都在的時候他才會聽薛霖的話回去休息一下，但是沒隔半天他就又趕過來。

不過這次讓許霂沒那麼的生氣的是，薛海楊帆在處理了薛林的後事後也天天守在薛霖的床前，好好給他們的兒子補償缺失的愛。

至於薛林……他的葬禮許霂去了，畢竟也算是在最後救了薛霖，所以他真心感激，哪怕前十幾年薛林這個當哥哥的都在壓榨薛霖的身體。

看著墓碑上那張笑容裡都帶著疲憊的薛林的遺照，許霂只能想起來那天下午，隔著玻璃窗，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少年衝他微微笑著。

人生真的無常，有人惡貫滿盈還能長命百歲，有人溫柔善良卻連外邊兒的世界都難看到一眼。

高考成績出來的很快，本來將近二十天的時間一點都不快，但是經歷薛霖這件事後，許霂甚至都忘了已經六月底，高考成績都要出來了。

薛霖看著陳老師發給他的許霂的成績單，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覺得情況不對。

“高考成績是不是出來了？”薛霖明知故問。

“嗯，下來了。”

“應該和平時差不多吧？”

“差挺多的。”

“什麼？”

“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

“所以你的失手就是全科目都接近滿分，唯有你最擅長的英語考了90分？”

“害，可能是答題卡塗錯了，有什麼好糾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