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啜飲一口咖啡,胡幸慧甜蜜嬌羞的笑容宛若青春少女。
“我愛他,真的愛他,愛得熱烈、愛得狂熾,我們結合的不僅僅是身心,還有靈魂。談起音樂,我們能談上一日夜都不止休,他崇拜柴可夫斯基,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寫出一出曠世音樂劇,我們日日夜夜忙碌著,為了我們的夢想、我們的生命……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快樂的一段。”
想起那年,她久久不語,沉浸在美麗的回憶中。
“後來呢?什麼事情造成你們的分離?”儲英豐插口。
“他生病了,肝癌末期。他住院的第一天,下了課,我帶著鮮花水果到醫院探視,卻發現有一個自稱莊太太的年輕婦女在照顧他。當著她的面,他不能跟我解釋什麼,但是,我在他眼裡看到好多的抱歉,剎那間,我原諒他了,不怒不怨,愛到深處,果真是無怨無尤。
不怪他,真的,怪只怪老天讓我們相遇太晚。一個星期不到,他死了,留下一堆譜和一把小提琴給我……他的妻子說,那把琴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留給我,是要我珍惜自己的天分。“
拭去眼角淚水,她自嘲地笑笑。“我哪裡有天分?我的辨音度不夠敏銳,畢竟二十歲才碰小提琴是太慢了。我懂他把小提琴留給我的真正意思——他愛我,此生只愛我一個人。”
“後來呢?你怎會嫁給爸爸?”“你爸爸是我的學長,老師死後不久,我居然發現自己懷孕,那個年代,未婚生子是件大事,連路人都有權利對你大大鞭笞一番。
知道自己懷孕,我嚇壞了,根本不曉得要怎麼辦,從醫院出來,我漫無目的四處走,走過多久我一點概念都沒有,後來據說是走到淡水河邊。
說真的,在那種情況下,我想過,也許死了就一了百了,不用面對別人的輕蔑,不用面對父母的苛責,說不定,我還能上天下地,把‘他’找到,共續前緣。“
她頓一頓,抬頭看著兒子。“告訴你,這是一個蠢念頭,當時,我要是死了,就不能生出你這個優秀兒子,不能在世界各處留下我的樂聲。生命是美麗燦爛的,你永遠不能預知明天出現在你眼前的,會是怎樣的驚奇。”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莊明彥的兒子?”他驚訝地握緊雙拳,怎會……
“不!你是睿哲的兒子,他養你、教育你、夜夜念童話書陪你入眠,而明彥……他甚至連有你都不知道。說你是明彥的兒子,不僅我對不起睿哲,你更對不起他。”
“我……”光這一點,他憑什麼恨父親?憑什麼!
“當時,他從那邊經過,阻止了想自殺的我,救下了不該存在的稱。我和他很快就結婚,因為我們家世相當,因為大家都企盼儲家的第三代出生,所以雙方家長都沒有反對,你聽懂了嗎?你爸爸對全世界的人說謊,說你是他的兒子,光這點,你怎能開口說,你是別人的兒子?!”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要試著愛上爸爸,為什麼不要讓我們全家一輩子永聚不離?”他激動起來,事實揭曉,他應該恨自己,不應該怨爸爸,不該氣娟姨,更不該怪……於優。
“睿哲,我喜歡他,但是,不愛。在他之前,我已經識得情愛,心底明白,對他,我只有感激感動,無法產生愛,我的愛……已經隨著明彥埋葬。
這就是我一直想告訴你的,要是你無法勉強自己愛蜜秋,就別勉強結婚。否則,這對你們兩個來講,都是一場可預見的悲劇。“
撫上兒子緊皺的眉峰,這兒子太固執,能勸得動,他們父子不會鬧到生命終場,才釋放彼此。
“說實話,在這場婚姻中,我不快樂、你父親不快樂,我們雖然沒有大吵大鬧,卻早已貌合神離。終於,於淑娟出現,對我來講,她是個救贖天使,她的溫柔勸醒你父親的仇恨,勸動了他放手。離婚時,睿哲願意把全部財產給我,只要求我把你留給他。我想,對他來講,你比任何財產都要重要。”
“娟姨知道爸爸願意放棄全部財產爭取我嗎?”
“知道,事實上這點是她提出來的。淑娟很清楚,那些年裡,我盡全力塑造你,要你學小提琴、上樂理班,目的就是想創造第二個莊明彥,讓你來完成他的遺願,我怎可能輕易對你說放手。可是,她的誠懇打動了我,我相信她會照顧你、愛你,甚至做得比我更好。”
“我曾經懷疑過,她是為了爸爸的財產下嫁。”
“很多人都有這個誤解,你外祖父母、祖父母,也都認定淑娟是壞女人,為圖謀儲家產業而來。兒子,很多事情不能單看表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