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色與夜色相融,一時難辨。既是看不清,他便走近,也為了看清是否他的夢中人。
“大王”辨清了那抹蒼色,這深宮裡除了金殿上尊貴的王,誰又配得上這抹顏色?
起舞的人忙雙膝跪地,桃花雲霧煙羅百水裙軟軟地撒了一地,“奴婢不知是大王駕到,還請大王恕罪。”
他立在她面前,並沒準她平身,伸手抬起那低垂的臉,壓制著不讓手指顫抖。
被挑起的小臉,面容嬌嫩,不是絕色,卻是清淡如菊,白淨的面板被嚇得有些蒼白,澄澄目光驚恐中閃著亮光,櫻紅的嘴唇貝齒咬著,絲絲顫抖。
記憶的她也是這般清淡如菊,唯諾膽小,但在他眼中,命裡,她勝過了後宮無數絕色。
“你是宮中的舞娘?”
這身打扮就是宮中的舞娘,只是這樣的舞技卻未能登上大殿,不免可惜了。
“回大王,奴婢確是半月前新入宮的舞娘。”
虞陽帝親手將雙膝跪地的女子拉起,涼地上跪久的她,一個踉蹌倒在他懷裡。
這抹香氣他深吸一口氣,心中顫抖,如獲至寶般喜悅,那是她才有的香。
伸手猛然將她摟入懷中,柳腰盈握。引來她驚聲輕喊,倒吸了一口氣,胸口飛快的跳動。
隔著輕軟薄紗,她溫熱的體溫開始發燙,鼻端充盈著她髮間的少女幽香。他低頭吸著她的香氣,在她頸上與臉頰上印下數個吻,熱烈得難以剋制。
“璦華”
一聲動情的輕喚,早已分不清是夢是真。手腕上稍稍用力,桃花雲霧輕紗衣滑落,涼風拂過香肩裸背,身弱輕顫,軟入懷中。
這夜,舞娘被帶回承乾殿,褪去她身上桃花雲霧煙羅百水裙,壓在身下,摟在懷裡,如少年般一夜輕狂。
明黃色布幔飄蕩,龍榻整夜激盪,嬌喘低吟,低泣承歡,承乾殿的一夜春色,如水邊的舞姿,清風曉月,妖媚動人。
陰平城的初秋與夏日般炎日,黑蚱蟬仍在枝頭上叫聲不斷。屋裡曄謦翾躺在貴妃榻上,喜桂在床邊搖著紈扇,徐徐涼風驅著熱,榻上的人半夢半醒。
“夫人,這幾日可是乏了?”
曄謦翾懶懶地應了聲,真就昏昏睡了過去。
喜桂沒再吱聲。這幾日夫人好似精神不濟,嗜睡得緊。人起得晚,起了也是昏昏沉沉的,過了午時便又這般睡下,一夢到夕陽,須讓人來叫,才幽幽轉醒。
這日晚膳,賢平居的廚子難得大顯身手了一番,豐盛的晚餐擺滿了延璧閣的餐桌。
公仲孜墨看著這滿座大魚大肉,啞然失笑。這王嬤嬤也真是太著急了。
曄謦翾才從榻上起來,曉妝只粗粗理過,鬢邊一綹髮絲延伸向臉頰,身上只著淡綠色輕紗綾羅裙襦,蓮步輕移從裡屋走出來,姿態嬌慵。
抬頭正巧兩人四目相接,笑意相迎,他伸手執起她的纖手。
“子皙,何事如此歡樂?”
“翾兒,王嬤嬤可是真心疼你的。”
她順著他的手看過去,一股油膩的味道撲鼻來,頓時胸悶反胃。一把推開他的手,衝向一旁的痰盂,發出陣陣乾嘔聲。
“唉喲,我的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端著雞湯進屋的王嬤嬤,放下雞湯忙衝上來,扶住乾嘔不斷的曄謦翾,手上輕輕地順著她的背。
曄謦翾怎麼也沒想到,扶著她,心疼她的不是他,口中酸澀,心中苦澀。
“夫人您莫不是有喜了?”
王嬤嬤興奮的說著。這幾日,她就發現曄謦翾不對勁兒,如今看來真是有喜了。
“謝天謝地,謝謝老天爺,我明日得把這好訊息告訴老太君去,她老人家定會為夫人高興的。”
有人從王嬤嬤手裡接過曄謦翾,將她攬在懷裡。
姍姍來遲,子皙,你究竟如何想的?
“明日,傳太醫來瞧瞧吧!”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更是尋不到半分初為人父的喜悅。
她心中哽咽,偷偷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壓住胸口的悶疼。
“子皙,不用的,是嬤嬤錯會了,我非有喜。”
從他懷裡掙開,她帶著那抹淡淡的笑容,若無其事地在餐桌面前坐下。
“夫人,若不是有喜”
“嬤嬤,我怕是吃了一月的清粥小菜,腹中嬌氣得緊,一時倒是不適應這樣的豐盛了。”
“翾兒,還是傳太醫來替你瞧瞧,也好讓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