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一起去。”陳襄這才對一臉吃驚的沈連城道,“你是我的妻,無論將來會遇到什麼,你我都在一起。我去外地欽差,你隨我去外地;我若上戰場,你隨我上戰場。”
一旁的君嫻看了,不禁微微而笑。這才是她瞭解的襄兒啊!
沈連城則是一剎愣怔,心生感動。
這是她聽過的,最美妙的情話。
陳襄又道:“今生今世,你我永不分離!可好?”
沈連城方才鄭重點頭,輕嚀一個“好”字,眼底,已泛起了一層水霧。
但願天涯海角,與子同行,攜手到白頭。
玉荷青菱忙往世安居小跑了去,要為主子收拾行李。
“我去換身方便的衣裳。”沈連城說罷轉身,興沖沖地也往世安居的方向去了。
“你慢慢收拾。”陳襄道,“他們在城外等我們,不著急的。”
糾結了一夜,終於做下決定,他內心的空落,一下填滿了。
不多時,沈連城髮髻高束,身著胡裝,腳穿羊皮靴走了出來。整個人清新奪目,矯捷靈便。
她的行李卻是不少,足又添了一副從車。索性玉荷隨行,不會騎馬,就坐進了從車裡。沈連城則跟著陳襄,騎馬走在了前頭,直奔城外而去。
沿途的百姓都在議論,說陳國公與國公夫人感情甚好,便是去外地公務,也要一併同行。
路上,他們遇到了李霽。
本是水火不容的,陳襄看到他,也沒有下馬與之打招唿做那些虛禮,帶著沈連城便越過他策馬離開了。
李霽的臉色難看極了。他沒有想到,陳襄會帶著沈連城一併南下。
他們的感情,好到這種程度了?到底是為什麼?沈連城,何時將自己的心這樣交付給那個人的!?
李霽越來越相信,沈連城跟自己和離,是因為移情愛上了陳襄。他越來越相信,沈連城很早以前就對陳襄有意!只有他還矇在鼓裡。
這天喝醉酒,他連罵了好幾聲“賤女人”。他活在自己的臆想中,無法自拔!
“你會後悔的。”他暗暗下定決心,要報復她,不讓她好過!他恨極了她。
城外,等候陳襄的人見他把妻子帶來了,皆有些意外。但陳襄為官一向威嚴不苟言笑,有人有調笑之心,也不敢多說什麼。
朱宥與沈連城相熟,才敢上前說一句,“國公夫人隨行,大人就有人照顧了,甚好,甚好。”
“唯恐給各位添麻煩。”沈連城客氣一句。
“夫人哪裡的話?”朱宥發笑,而後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她和陳襄坐最前面的馬車。一言一行,從容不迫,也不失一名下官該有的禮數。
一路太平,只是越接近南洲,越多流民,看得人心中不忍。
這些流民,都是南洲長堤下游受災的百姓。
“當地官員也不知做什麼吃的!如何對受災的百姓也沒有好好安撫?朝廷不是放下糧餉了嗎?”朱宥性情耿直,看到這成群結隊的流民,不免義憤填膺,與幾位同袍議論起來。
陳襄和沈連城在一旁看著,神情也十分嚴肅。
這時,朱宥已率先拿了自己的乾糧,走向了幾個坐在地上歇息的流民,一邊將糧食分給他們,一邊問:“你們家住何處?”
幾位流民見有乾糧吃,也顧不得客氣了,接過便狼吞虎嚥起來,似是三天未有吃上一口頂用的。
半晌之後,才有一位枯瘦如柴的老者起身與朱宥搭話,“我們是南洲耀縣囫圇村的。南洲長堤決堤,淹了整個村莊……死的死,傷的傷,就只剩我這幾個活的。”
言及此,老者不免一聲哽咽,拭了拭頃刻湧出的淚光,接著道:“府衙不管,大家都出來討生活,我們也不能幹等著,還不都背井離鄉了?想去城裡討口生活,誰知到了南洲城,卻被攔在了城外。我們只好繞道北上,去別的地方看看了。”
“南洲府衙為何不讓你們進城?”
“流民太多,說是容不下。唉!”老者重重地嘆了口氣,繼續咬了口乾糧,心中也是不忿。
這時,陳襄走了過來,他吩咐朱宥道:“讓這些流民原路返回南洲城,屆時,我為他們做主。”
老者一聽這話,並著其他幾人都抬起了頭來,上下打量陳襄,“這位官爺是……當大官的?”
“這是……”朱宥的目光瞅見陳襄,見他輕點了下頷,方才敢鄭重地告訴大家,“朝廷派來的欽差大臣,天官府長官陳國公,國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