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連城鬆手的那一刻,幾乎不敢相信……陳襄就這樣斃命了。竟是連一句狠話都沒說,就這樣自尋了死路!
看著他的身體倒在自己跟前,在地上痛苦地慢慢地斷了氣,還瞪著死不瞑目的雙眼,嘴角噙著一抹詭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沈連城不自覺後退幾步,身體癱軟在了軟榻上。
到底是沒有殺過人的手,會顫慄,會不安。
“女公子……”青菱玉荷等進來見此一幕,也是駭然失色。
玉荷年紀小不知所措,青菱反應過來則是上前,扶了沈連城要帶她到內室去,遠離這血腥可怖的場面。
沈連城心神不寧地淨了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這才有些緩過來了。她坐下來,喝了一杯茶水,心底堵得慌。
陳襄就這麼死了?好似這場報復來得太快,去得太快,結束得太過便宜,太過容易了些。
那個時常出現在夢裡,侮辱自己的男人被自己殺死了,可她並沒有得到報仇雪恨過後的痛快。
陳襄曾如一座大山壓在她的心田,她殺了他,卻沒有移除這座大山後的輕鬆自在。一切只緣於……他死得太乾脆了。
她還未來得及虐待他,諸如剁去他的雙手,割了他傳宗接代的傢伙什……
罷了!人死了,就死了罷!她不至於繼續殘害一具屍體。
所有的不爽快和心緒不寧,都隨著翌日太陽的初升而煙消雲散。
儘管一夜被血腥味籠罩,但醒來,見到從窗戶外透進來的陽光,她還是伸了個懶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
心情還是極好的。
一早,李霽和韓闕都來了。聽得陳襄昨夜自己尋了死的訊息,皆有些意外。
他們和沈連城一樣,以為他會做一些垂死掙扎,或是遭受百般折磨不服輸地撐到最後一刻。就這樣死了……嗯,的確便宜了些。
不過,這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沈忠書一早也來了,聽了昨夜之事,他對李霽好一番稱讚。
“多虧李世子早有防備,才不至於讓那陳襄跑了。”沈忠書笑呵呵,對李霽越發地欣賞起來。
沈連城則還是懷疑,自己最後那重機關失靈,是李霽等人搗的鬼。她不提及,不過是不想為此再去與之爭執罷了。
沈忠書又道:“陳襄一死,我心裡的大石頭也落地了,阿蠻你也可以回家府裡住,免得外頭再傳什麼風言風語。”
解決了陳襄,沈連城自沒有住在水雲澗的道理。當日,她便聽了父親的話,搬回到家裡住了。
是夜,臨安城某條僻靜的巷口,月光拉長了兩個黑衣男子的身影。
一位躬身者對另一位堂堂而立者道:“主公,墨將軍死了,屍體埋於水雲澗後山。可要著人好好安葬?”
“怎麼?痛惜他了?”被稱主公的男子陰聲發問。
“屬下不敢!”躬身者聽言身體屈得更低了些,樣子幾近惶恐。“墨濡早在京都私自行動暴露了身份,便已經死了。”
“算他將功抵過,優待他的家人。”聲色仍是冰冷的。
“是!”
這天的夜色,比往日都要美。廣袤的天空,繁星璀璨。
沈連城立於家府牡丹閣最高的閣樓上,獨倚欄杆,望著遠天的景緻,嘴角綻放了一抹高興而愜意的笑。
某一刻,目光卻落在了偏僻的梅園,子隱住的地方。她的笑容漸漸隱了去。
子隱,怕是留不得了。
第050章:質問
翌日一早,沈連城來到了梅園。見到子隱那一刻,她簡直感到心痛。
子隱眉眼溫和,面相周正,哪裡像是一個陰險狡詐之人?上一世,他伺候過自己兩年,本本份份,又何曾做過害人使絆的事兒?
偏偏這一世,她發現了他的刻意接近,而且是那樣大費周章的接近!她不能容忍。
“有些日子不見你了。”子隱見到她,沒有迎上前,只站在原地,微微地笑著,臉容之中盡是溫潤。
沈連城則是走近他,盡力隱了心底五味,做得一臉輕鬆自在,卻是皮笑肉不笑告訴他:“昨夜,我殺了一個人。”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異動。聽說一個十四歲的小娘子殺了人,他竟半點不吃驚嗎?
“我聽說了。”他卻道。
“聽誰說?”沈連城緊逼而問。
他看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下房的人都在說,你前天晚上擒到了一個賊寇,昨天一早那賊寇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