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學車,所以不得不報名。不會開車對我們這樣的工作來說確實不方便,有時候客戶會問你會不會開車,有時候還要陪同他們試乘試駕,我經常遇上這樣尷尬的事。”她邊說邊扭身把手袋丟到後排座上,同樣也開啟了車上的化妝鏡,他認為這是汽車上最為人性化的設計。
“確實如此,賣車的不會開車多少有些可笑。現在很多單位招聘更注重個人能力,會開車也算是其中一項吧,能為自己增加不少砝碼。”他附和著說。
“今晚上你確定沒有應酬?”
“沒有,有的話你能來替我喝酒嗎?”王連城看見她拉了拉旁邊的安全帶,徵詢自己的意見,便搖搖頭說,“大熱天的,就不必多此一舉了。”繼而又問,“去哪兒練車,附近可有場地?”
“我說不上來。”
王連城倒車掉頭,駛上公路,找了一條向西的小道。
夏芙蓉問:“這是去哪兒啊?”
他說:“前面有一個建材市場,剛建好的,還沒開業,那裡有一塊開闊的空地,我去那裡搞過試車活動。你基本的操作都會了嗎?”
她滿不在乎地說:“還好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他認真了起來,說:“你可真逗,汽車可不是豬,它是老虎,你得馴服它才行,否則就會反受其害,弄不好還會把小命搭進去。你知道上個世紀前半葉在老上海灘那會兒,人們把汽車叫做什麼嗎?叫‘市虎’,顧名思義,那就是城市中的老虎,不知道是車伕的水平不夠高,還是車子本身的問題,經常橫衝直撞,往往會撞到行人或者街邊的電線杆上,危險係數相當大。”
“你說話這麼喪氣,不吉利,讓人不敢學了。”
“也沒那麼嚴重,汽車就是一堆冰冷的鋼鐵,比大活人好擺弄多了,你對它好它就乖,你對它和氣它就百依百順。再進一步,如果你愛它,縱使鋼鐵也能化成繞指柔,是不是?不像跟人打交道,不但不懂知恩圖報,還會恩將仇報,我FUCK這個社會啊!”
“你對誰不滿啊,這麼多感慨。”
他沒有回答,到了建材市場,一邊說著“外面可熱呢”一邊開門,示意讓夏芙蓉來開。夏芙蓉剛拐下兩腿,腳還沒落地,他就滿臉不悅地折身回來,“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上車,上車。”
“怎麼啦?”她莫名其妙。
“穿著高跟鞋怎麼開?你是不是基礎理論課還沒考?回去好好看看書。走了走了。”
王連城瞥了瞥她的腳。那是一雙高跟細如手指的涼鞋,金色鞋幫,裹挾著兩隻健康的大小恰如其分的玉腳,腳趾顯然經過了仔細的修護,紫色鋪底,上面有銀星閃閃的小花,兩隻腳像是兩小串熟透的葡萄。他不是心疼他的車,而是憐惜這雙腳。
夏芙蓉捱了批評不高興,臉色不好,但又不得不給王連城賠不是,說都怪自己,沒有做好充分準備。他說算了,天氣這麼熱,練車太辛苦了,自己來只是要陪陪她。當車子動起來,她歡喜起來,因為她本來就不需要王連城來教自己開車,兩千多塊錢不是交給駕校打水漂的。她找他練車似乎另有所圖。她拿出手機,翻開來又合上去,看似無聊,又像有心事。王連城覺得剛才自己的態度太過生硬,不夠委婉,便說,我帶你兜兜風吧。
車子繼續向前駛去,之後向北拐上了一條鄉村公路。公路兩旁是成年的楊樹,密密匝匝,枝條全都向上豎立著,掛滿了深綠色的生機勃勃的葉片,阻擋著慘淡且乏力的落日餘暉;再往兩邊是築路留下的溝壑,雜草蔥蘢,旋花科植物伸長著蜿蜒的莖蔓,爬上了莊稼地的田埂,那是整齊的收割過的麥田,在夕陽的照耀下塗染上一片金黃色。路面良好,不是太寬,灑落著一些瑣碎的小麥秸稈,被過往的車輪碾碎了,風兒撲下來,它們就像水中的漂浮物,貼地滑行。車子在中間跑,對面偶爾會有來車,輕飄飄的扁扁的長短不一的麥秸就在車輪後面飛揚起來,席捲著,簇擁著,追逐著絕塵而去的車輪。
是的,向晚的微風吹起來了。她按下電動門窗的按鈕,兩股強有力的風從側面灌進來,車子立刻產生一種向後挫的感覺。她的一頭長髮也像金黃的麥秸一樣飛揚起來。雖然空氣中仍然過度飽和著白日的餘溫,但風吹在臉上很舒適。鏗鏘的音樂穿越車窗被拋灑在後面的路上,迴盪在路邊的林間,那是最適合在鄉間和城際公路上演奏的歌曲——Hotel California。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七節
那天傍晚他們共同進餐,在圖坦卡蒙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