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抖動兩下,然後展開如沐春風的笑容,招呼這個招呼那個,把個歡喜閣打理得是生意紅火,一團和氣。
對於嫖/客來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她絕對是一個出色的供應商。
不管多刁多難纏的客人她都能快速準確地迎合他們的口味,找到他們所喜歡的姑娘,要唱要跳要嗲要怎樣都隨意,甚至他們得到的享受比他們原想的還要高階與快樂。
就憑這一點,莫墨嬤嬤帶領的歡喜閣便超越了其他的煙花青樓。
我不知莫墨嬤嬤是什麼個來歷,但是據說莫墨其實也經歷了很多不為人知的坎坷,她的身世是個謎,沒有人知道她打哪兒來,將來會到哪兒去。
但有一次在打敗春滿樓獲得第一青樓稱號後,歡喜閣自己姐妹們舉辦的慶功宴上,她喝醉了,端著酒杯在自言自語:“我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所以一輩子也沒做什麼好事。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我做老鴇的這幾年,卻是我一生中最燦爛的時刻,但同時也是最昏暗的時刻。”
說完她伏在桌子上狂笑,直笑出淚來。
姐妹們都面面相覷,不知平日裡刁悍強幹的莫墨嬤嬤受了什麼刺激,竟會有如此感慨。
只有我不作聲,端起一杯酒,默然喝下。
因為就在前幾天,在歡喜閣的黛梅園子裡,我看見她從一個年輕男人的懷中起身來,滿臉掩不住的春色,她看他的眼神裡有痴迷與仰慕。
我的心咯噔一下,且不論這個年輕男人平日裡總流連於樓裡年輕姑娘的床第間,就憑耳聞他和春滿樓的老鴇走得很近的傳言,我便無法相信這個男人有什麼真心了,相反,他是個可疑的危險人物。
人皆有愛美之心,老少配為什麼不好,是因為旁觀者一望即會懷疑這兩個人之間是否存在真摯的愛情。要知道沒有人會喜歡年長自己許多的人,尤其是一個青年男子對中年婦人,除非對方與自己外貌年齡相當,要不就一定是因為對方有某些身外之物可以作為補償。
但聰明如莫墨,卻愚鈍地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
愛情會讓所有的人智商降低,莫墨也不例外。
閱男人無數的她,也不知道中了什麼蠱,一心一意只等他。
她平日原本很注重我的意見,但只要我一提到那個男人,她便拉下臉來,容不得別人說他的半點不是。她是一隻撲進愛情之火的飛蛾,明知前路茫茫,卻鐵了心地一頭紮了進去。
既然勸說無補,於是我冷眼旁觀。
看這對不般配的愛侶該以怎樣的結局收場。
但是他們的結局遠比我想象中的慘烈。
沒有多久,那個年輕男子果然半夜席捲了莫墨所有的錢財逃跑,逃跑過程中還不忘在歡喜閣燃起了一場大火。
幸好被起夜的一個姑娘看見了,急呼失火,全樓的客人和姑娘都起床亂作一團,我還從來沒發覺歡喜閣有那晚熱鬧過,火光映紅了半邊天,也映出了每個衣冠不整的人驚慌失措的臉。
因為發現得及時,才沒有釀成樓毀人亡的慘劇。即使這樣,大火還是將歡喜閣的標誌——黛梅園燒成了灰燼,甚至還禍及了最靠近園子的沁芳樓。
沁芳樓中莫墨的百寶盒裡,眾多姐妹的賣身契便隨著沁芳樓的毀滅化為灰燼。
經此一大變故,莫墨頓然垮了。我和姐妹們徹夜輪流守著她,生怕她尋了短見。
她既不哭也不鬧,每天只是枯坐著,眼神空洞,沒有焦距。
但歡喜閣有許多事都等著她去料理。
火災後的重建、各項名目的開支,歡喜閣姑娘的衣食住行,這些都需要銀兩。
但莫墨根本拿不出來,她多年的積蓄被那個小白臉席捲而空,他甚至還利用莫墨的名義在外頭借了高利貸。
天下只有錦上添花,卻沒有雪中送炭的道理。
於是聞說歡喜閣要垮臺,天天便有債主上門逼債。
沒有錢,就將值錢的東西搬走,沒有值錢的東西,就把歡喜閣的姑娘拉走。
因為沒有了賣身契的制約,一些歡喜閣的姑娘陸續被別的大青樓挖走,剩下的除了幾個和莫墨相交甚好的姐妹自願留下外,便是一些老弱病殘了。
莫墨雖然刁悍,但是心地還是很善良的。這些老弱病殘都是無家可歸被她收留下來打雜,混口飽飯吃的人。
歡喜閣在一片牆倒眾人推的吆喝聲中搖搖欲墜。
我和一些留下來的姐妹們看不下去,便拿出一些原本積蓄下來的金銀細軟,暫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