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享受,心窩裡舒適的很,臉上也就笑了,笑容裡帶著真實的神采。
縱橫撣完,抬頭,見胤禎瞅著自己,將手中帕子丟在他身上,嫌棄萬分的開口:“看什麼看?髒死了!知道的,您是阿哥,不知道的,以為是天橋兒底下耍猴兒的呢!”說著自動推後幾步,保持三尺的安全距離。
胤禎一臉賊賊地笑起來。
哈,平日都是你耍我,今兒……爺也得發發威,給你瞧瞧!
想著,說道:“髒……就一塊兒髒吧!”話音未落,人已經向縱橫撲了過去。
縱橫平日裡是惡作劇慣了的,又是練武的人,反應極快,身子一閃已經躲了開去。她心裡正得意,笑著剛了回頭,卻見胤禎順手從地上抄起一把土來,作勢要向自己揚過來。土又細又輕,很容易被風帶走,四處亂鑽,就算揚不到自己身上,只怕這院子裡也就成了洋灰場了,縱橫想想塵土滿天的樣子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忙道:“十四!你……你敢揚!我……我……”說著眼珠子滴溜溜轉,四處一看,這院子裡剛好好收拾了,哪裡有石頭呢?她皺眉,忽然想起了什麼,將別在頭上的那把木梳抄在手裡,舉起來,威脅道:“……我……我打你啊!”
胤禎看著她腮幫子微鼓,菱唇微撅,眉頭微皺,手拿木梳如擎著把開山巨斧的威嚴模樣,“哈哈”大笑起來,只笑彎了腰,站都站不直了。
小喜子也是忍不住發笑,卻不敢笑出聲來,聲音悶悶的,眼角都出了淚水,手裡端著的茶杯被震得蓋子和杯身打架一般“咔啦啦”之響。
站在廊下的垂柳見了,見縱橫面色發綠,似要發火的樣子,忙出來解圍,對十四阿哥道:“十四爺,堂屋裡水給您備下了,您還是快進屋洗洗臉吧。”說著偷眼看了看縱橫,又道:“衣裳也不用撣了……前兩天在東街那家專做青梅冷酒的黎家酒坊,您被小姐推進酒池……呃……不是……是您自己不小心掉進酒池……呵呵呵……當時換下來的溼衣裳我已經洗乾淨了,您現在可以換的了……”說著說著垂柳的聲音越來越小,有些心虛的看了看縱橫。
小姐,人家不是故意說出來的啦……嗚嗚嗚……我不要滅口啦!
胤禎道:“那麼大的酒氣,還能穿麼?”
垂柳道:“能穿能穿!那衣裳還那麼新,料子又是上好的,這會兒洗乾淨了,味道也就沒了……”
胤禎聽了,看了縱橫一眼,這才點了點頭。
垂柳忙上前領路,胤禎卻道:“小喜子,你跟垂柳把衣裳取來。我實在腌臢的受不了,自己先去堂屋裡洗洗。”說完熟門熟路的往裡頭走了。
小喜子和垂柳應了,也往正屋裡走。
前院裡,只剩下縱橫一個人了。她嘆了口氣,到廊下坐定,用手裡的木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髮,心裡忽然覺得有些彆彆扭扭的。
什麼時候開始,胤禎在這座院落裡的存在,似乎變得很自然,就像出入自己家門一樣的自然。自己對於他的到來,變得習以為常,反而若是連續幾天不來,心裡倒像被吊起來了似的,沒了著落。這……難道,自己已經被他牽住了鼻子,還是……牽住了心呢?那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麼?
胤禎換了衣裳走出來,就見縱橫一個人若有所思的坐在廊下,側著頭,緩緩的梳理著一頭烏髮。陽光下,烏髮黑亮如緞,身上穿著的純白衣褲似變成了淺金色,抬起的手袖子退了下來,露出整條勻質的小臂,映著那身影、那臉龐、那眉眼間流轉的淡淡思緒……一時間,只覺得四周靜得很,又淡得很,只有那人是濃濃的,在畫面中似要跳脫出來,讓他心裡跳動的頻率急增,不免眼光也變得貪婪了起來。
跟在後頭的垂柳沒留意,只看著手裡捧著的、十四阿哥換一下的衣裳,輕聲詢問道:“爺,是奴婢洗好了給您帶回去?還是讓小喜子今兒就帶回去?”說完,抬了頭,聽十四阿哥沒有回答自己,探頭想要看看,可是她在後頭看不見胤禎的臉,只能又喚了聲:“十四爺?”
胤禎這才回了神,順口道:“哦……不用帶回去了……洗好了,先放這兒吧,下次萬一有個什麼,好歹也有一身換的。”
垂柳應道:“是。”
縱橫耳朵好使的很,早就聽見了二人說話,這會兒聽見胤禎這麼說,站起來,邊走過來,邊說道:“不行!你留件衣裳在我這裡算什麼?垂柳,把衣裳給小喜子,讓他帶回去!”
“這……”垂柳咬咬嘴皮兒,偷眼看了看胤禎早就皺了的眉頭,道,“小姐,留下吧。十四爺總得來咱們這兒伺弄樹苗子不是?可備不時之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