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太過怕冷,便總是不大喜歡這活動的。縮在白狐裘裡總像個白玉軟糰子,小時候沒少被朋友打趣。
&esp;&esp;“又沒有雪,不知到底在賞什麼景……”
&esp;&esp;她下頜抵在雙臂上,不時瞥向大敞的殿門,心裡發怵。
&esp;&esp;其實她怕的哪裡是這冬祭,而是現在的處境,令她摸不清頭腦。
&esp;&esp;往年溫泠月都是隨同父親兄長前往,以官眷女子之身,只需做個父親身後不諳世事的小女崽就是,爹爹說什麼她就做什麼,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絲毫不需在意旁人眼光。
&esp;&esp;但今年顯然,她身邊的人由爹爹換成了死閻王,又加之一套太子妃的繁文縟節,她昨夜光是聽聽便頭暈。
&esp;&esp;原先準備好好與傅沉硯分說分說,可他那日卻落荒而逃,空留她一人倒像個精神混亂的。
&esp;&esp;一直到後來扶岐走了,她也沒再見過他。
&esp;&esp;她還沒原諒他呢。
&esp;&esp;溫泠月輕輕朝手心哈了一口氣,白霧浮現,她的臉映不清晰。
&esp;&esp;若是可以的話,她想弄明白傅沉硯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esp;&esp;……只是想在東宮活得久一點,只是這樣,才不是想了解他。
&esp;&esp;正在她懷疑自己鼻尖是否被凍掉時,沉寂的馬車忽然左□□斜一瞬,身旁坐墊陷下去一塊。
&esp;&esp;傅沉硯攜著一股寒氣躥入馬車裡。
&esp;&esp;剛一在她身邊落座,溫泠月明顯感受到一股寒意在身邊湧動,原本平靜的柔風被徹底攪散,雙肩忍不住又是一哆嗦。
&esp;&esp;她只草草瞥了他一眼,短暫猶豫了一瞬是否要打個招呼,一想到自己在生氣,便立馬作罷。
&esp;&esp;然而死閻王竟也沒說話,倒不若平素總要嗆她一句的姿態,只對嵇白點點頭,直到馬車緩緩啟動。
&esp;&esp;縱是在江南,十二月也是極冷的,寒冷令她忘記自己始終伏在車窗邊沿,自顧自的縮成一個白團子,險些忘了傅沉硯在身旁。
&esp;&esp;可那人卻沒有命令她坐端正,過了好久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esp;&esp;叫她膽子愈發大了起來,不禁又向那個方向瞥了幾眼,正是那飄飄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他對了個剛好,那人卻又慌亂離開。
&esp;&esp;原來他一直在偷看她!
&esp;&esp;溫泠月有幾分氣惱,仿若不大喜歡被人偷看,壯著膽子耀武揚威地在眼神上添了一分力。
&esp;&esp;他看什麼?
&esp;&esp;雖然他們是那種關係,但她既沒原諒他那天甩下她一個人,又沒好到那種能肆無忌憚偷看的地步好不好。
&esp;&esp;大抵覺著傅沉硯突如其來的視線有些灼熱,卻見他慌亂完畢後唇好似動了動,像要說什麼的模樣。
&esp;&esp;她才想起自己趴著的姿態屬實有些不雅,反正傅沉硯嘴裡憋不出什麼好話,於是撅著嘴趁他還沒說出話時先行放下胳膊,這才與他並肩而坐。
&esp;&esp;“殿下不必說了,臣妾都知道。”
&esp;&esp;說罷,她沾沾自喜,似乎在為自己奪回主動權欣喜。
&esp;&esp;而對方似乎怔愣了一瞬,有些複雜地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視線往馬車外瞥過,手忽然挪到懷中摸索著什麼。
&esp;&esp;溫泠月不敢看他,餘光卻毫不吝嗇地大咧咧甩過去,見他那雙修長冷白的手自大氅掏出一枚小物。
&esp;&esp;當他一言不發地生硬塞在她懷裡,感受到那股暖融融的觸感時,她才意識到——
&esp;&esp;傅沉硯竟帶了枚暖手壺,熱氣徐徐的模樣似乎是不久前剛灌上的。
&esp;&esp;“殿下……”
&esp;&esp;他眉宇不著痕跡皺了一下,卻依舊沒有作聲。
&esp;&esp;見他沒有動作,溫泠月雖詫異,但還是歡心捂著暖壺捂著冰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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