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這才住手,整理衣襟,面上換了諂笑跑了出去。
開啟的柴門外進來一個人,貌不驚人個頭矮小的中年男子。四顧無人,關上了柴門,蹲地上看那個滿身青腫血跡的年輕人:“哎,可憐啊,偏生輪到你倒黴!”
“我……我沒打碎玉佩……”青年聲音很低,含含糊糊的。那矮小的中年人聽了好幾遍才聽清楚。
“知道。你一個護衛,上哪兒打碎小姐的玉佩啊。那些人睜眼說瞎話偏生也有人信!不過人家是天,人家有權有勢,人家說的哪怕沒道理也是有道理!誰讓咱們沒託生到一個富貴人家裡呢!”那矮小中年人十分同情李世元,低聲道:“咱們窮人家的命賤,有時候連貓兒狗兒野草都不如,你呀,忍忍吧。到時候好好磕頭認錯,也別計較誰是誰非。萬一上面人消氣了,你才有得活!畢竟你還年輕!”
李世元沒有說話。他腫脹的臉貼在冰冷骯髒的地面上,無力的手指卻慢慢蜷曲,緊握成拳,用力之大渾身顫抖,幾乎要將骨頭捏碎。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章
萬籟寂靜。人們都已經在暖和的被窩裡熟睡。
李世元趴在冰冷的地上,仍兀自半睜著眼睛。疼痛使他不能入睡。
似乎一陣清風吹過,簡陋的柴門輕輕吱呀一聲,白如霜的月光灑在地面,同時一襲淡如煙雲的輕紗衣角出現在半睜半闔的眼前。
倏地一指,抬頭間李世元已經被點上啞穴。他的腦袋無力氣地垂了回來,似乎對這種突變已經麻木了。
“你受了很重的傷。你現在恨死我了吧!”淡青色紗裙的邊緣觸到地面,眉目清雅的少女緩緩蹲了下來。躺在她面前的男人像一條無知覺的死魚。似乎這時候踹上他一腳,也不能令他掙脫而起了。
這不請自來的少女自然是舒靜君。她看了李世元一會兒,便起身找了些稻草鋪在地上,盤膝而坐,任雅緻的紗裙與柔軟的稻草交錯。
“我解開你的啞穴吧。但是請你不要叫喊。不然我會在相國府的人趕過來之前殺了你。如果你願意,就點下頭。如果不願意,就搖搖頭。”舒靜君輕聲道:“其實我也不願意強人所難,我會離開。”
狼狽的青年一動不動許久,忽然極微弱地點點頭。
舒靜君纖白的手指點上他的脖頸,啞穴即開。李世元輕咳一聲,並沒有說話。
舒靜君道:“你我可以小聲說話。至少這個小院子裡不會有人打擾我們。”她笑一笑:“我給他們下了迷藥,他們都會睡得很死。”
——下毒藥才好!除了不要毒死好心的老馮。他心裡忽然冒出這麼個強烈的念頭。這強烈的惡念使蒼白的臉頰驀然湧上一絲潮紅!倘若不是趴著,他的情緒就會暴露無遺。在任何人面前暴露這種情緒都是極危險的。為了掩飾,李世元啞聲開了口:“小人狗膽包天,居然想要暗算公主,實在該死!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咎由自取,只希望公主殿下大人大量,能夠饒恕小人!”
靜君皺起眉頭,看著他蓬鬆亂髮與腰背上的斑斑血痕,道:“這樣說,難道你心中不恨我?”
“小人哪敢?!公主殿下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比小人的性命還重,小人命如草芥,連那茅坑的石頭都不如!只是小人還年輕,實在不願意就這麼死了,求公主大發善心,饒小人一條賤命!”青年聲音壓得很低,斷斷續續的,語氣卑微討好至極。他趴在地上的身架子雖大,現在卻像一隻蜷縮起來的受了傷的癩皮狗,半死不活,毫無尊嚴。
“你……看樣子你真是被打怕了!”
——怕?青年臉上掛著無害的微笑,隱在袖中的手指卻慢慢地緊緊地攥在一起。現在自然是活命最重要。怕?哼,貓哭耗子假慈悲,誰害的?!
彷彿看出李世元藏在心中的想法,舒靜君忽然道:“你恨我自然是應該。不過我來找你就是想好好說說話,李世元,你也不要和我裝。你嘴裡說的是一套,可是你的身體緊繃,表現地卻是另一套。我沒那麼好糊弄,你心裡想什麼東西我都懂。所以別再費力氣耍花槍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樣沒用。”
李世元希望自己能諂媚到底,但聽了嘉平公主淡淡的話語後,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冷哼,哈哈笑著諷刺:“公主殿下真是明察秋毫!”
“你恨我。這應該。但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別人。”
舒靜君仍舊語調輕柔,十分鎮定,看著李世元的背影說:“李世元,你應該明白,即使今日沒有舒靜君,日後還會有趙錢孫李王靜君等等出現。憑李綵鸞的脾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