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人居然能把一個巨人“夾住”,換句話說,亨姆斯蓋突然把左臂彎作新月形,像個鋼夾子似的,把費侖—奇—梅頓的大腦袋夾在脅下,使大漢彎著脖子,後頸窩壓得很低,這當兒,他的右拳像鐵錘敲釘子似的,從下朝上,打他的對手,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把對手的臉打爛了。等到費侖—奇—梅頓終於脫身,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的臉了。
原來是鼻子、眼睛和嘴巴的地方,現在變成了一塊浸飽了血的黑色海綿。他吐了一口。人們看見四顆牙齒掉在地上。
接著他就倒下去了。開爾脫用膝蓋接住了他。
亨姆斯蓋差不多沒有受什麼傷。他身上只有幾個不關緊要的青塊和鎖骨上的一處抓傷。
現在沒有人覺得冷了。他們用十六又四分之一比一,賭亨姆斯蓋勝費侖—奇—梅頓。
哈雷嚷道:
“沒有人在費侖—奇—梅頓身上下注了。我可以在亨姆斯蓋身上拿我培拉一阿瓜的爵位和培羅爵士的爵位來同坎特伯雷的大主教的一頂舊假髮賭一下。”
“抬起頭來,”開爾脫對費侖—奇—梅頓說。他把沾著血的法蘭絨塞進瓶子裡,沾著金酒給他擦臉。嘴巴又露出來了,費侖—奇—梅頓張開了一隻眼皮。太陽穴的骨頭好像已經裂了。
“再來一個回合,我的朋友,”開爾脫說。他接著又說:“替下城爭一口氣。”
愛爾蘭人能聽懂威爾士話。但是費侖—奇—梅頓一點也沒有聽懂助手的話的表示。
開爾脫扶持著他站起來。這是第二十五個回合。大家看了這個獨眼巨人(因為他只剩一隻眼睛了)站的姿勢,都明白這是最後一個回合,誰也不懷疑他是真的完了。他把一隻手舉在下巴上面保衛自己,這是一個垂死的人保護自己的笨拙姿勢。亨姆斯蓋身上差不多沒有汗水,他大聲說:“我在自己身上下注。一千對一。”
亨姆斯蓋舉起一隻胳臂進攻,說也奇怪,兩個人竟一齊倒下去了。於是傳來了一陣可怕的笑聲。
這一回得意的是費侖—奇—梅頓。
原來他利用亨姆斯蓋狠狠打他的頭蓋骨的機會,違反拳擊規則,對準對方的肚臍,還敬了一拳。
亨姆斯蓋躺在地上,喉嚨裡格格作聲。
觀眾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亨姆斯蓋,說:“一報還一報!”
大家都鼓掌,連輸了的人也不例外。
費侖—奇—梅頓用犯規報復了犯規,他有權利這樣做。
有人用一副擔架把亨姆斯蓋抬了出去。大家認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洛伯茨爵士嚷道:“我贏了一千二百幾內亞。”
很明顯,費侖—奇—梅頓也終身殘廢了。
約瑟安娜離開的時候,挽著大衛爵士的胳臂,這在已經訂婚的人中間是容許的。她對他說:
“太美了,不過……”
“不過什麼?”
“我本來以為拳擊可以消除煩悶,可是沒有。”
大衛爵士停了下來,他注視著約瑟安娜,閉上嘴,鼓起雙頰,點了點頭,意思是說:“注意!”接著,他對公爵小姐說:
“要消除煩悶,只有一個藥方。”
“什麼藥方?”
“格溫普蘭。”
公爵小姐問道:
“格溫普蘭是什麼?”
第二卷 格溫普蘭和蒂
第一章 我們前面看見了這個人的行動,現在來看看他的面貌吧
大自然毫不吝惜地賞給格溫普蘭許多恩典。它賞給他一張跟耳朵連在一起的大嘴巴,兩隻拉過來可以碰到眼睛的耳朵,一隻奇形怪狀、可以架著搖擺不定的小丑眼鏡做醜相的鼻子和一張誰看到了都要忍不住發笑的臉。
我們剛才說格溫普蘭得天獨厚。但是究竟是不是大自然賞的呢?
難道沒有人幫它的忙嗎?
兩個洞算是眼睛,一道裂縫算是嘴巴,一個扁平的肉瘤和兩個窟窿算是鼻子和鼻孔,臉好像被什麼東西壓平了似的,這一切的效果是“笑”,很顯然,單單大自然是不會創造出這樣的傑作來的。
可是這個笑容是不是快樂的同義詞呢?
如果這個走江湖的一出現(因為他是個走江湖的)我們就會有一種歡樂的印象,如果我們仔細觀察一下這個人的臉,就會發現藝術的痕跡。這樣的臉不是天生的,而是有意造出來的。自然界裡不會有這麼完美的東西。人力不能創造美,只能創造醜。你不能把霍屯督人①的臉變成羅馬人的臉,可是你能把一個希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