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後面,在洞眼裡看到了你。”
少年直勾勾地盯著田躍進,好像他才是一隻惡鬼。
田躍進輕嘆一聲,重新振作精神問道:“沒有了?”
“沒有了。”
“好吧,就算你看到了兇手的臉,你認識他嗎?”
少年的眼神變得茫然:“不,從沒見過。”
“你很累吧?”
老田看到他的雙眼紅腫,腦袋不時向旁邊倒去。
“是。”
“快把值班室收拾一下,讓這孩子好好睡覺!”他嚴厲地對手下說,“誰都不準打擾他!”
值班室被騰了出來,有張小床可以睡覺。少年被折騰了一天一夜,疲倦至極,剛沾上席子就睡著了。田躍進關照兩個警察輪流守在外面,以防這孩子有什麼不測。
其實,他也累到了極點,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拉開躺椅便睡下了。
他夢到了那條絲巾,纏在美麗脖子上的紫色絲巾,彷彿光滑柔順的絲綢,正悄悄纏上自己的脖子……
謀殺似水年華 第四章
天已大亮,同事進來上班,田躍進才渾身痠痛地醒來。
輕輕地摸著脖子,似有一道紫色的勒痕。
他從躺椅上一躍而起,衝到洗手間看著鏡子,看著過早刻上皺紋的臉,看著下巴上一片黑黑的胡楂。閉上眼睛,在洗臉檯邊低頭片刻,重新抬起頭來的瞬間,他看到自己的身後,站著那位死去的美人—脖子上依然纏繞紫色絲巾。
田躍進絲毫沒有害怕,他知道那是個幻覺,一個無比真實的幻覺。為什麼糾纏著他?想給他一種強烈訊號,拜託他甚至哀求他一定要抓到殘忍的兇手?那你快點說啊!把那隻惡鬼說出來,不要像你的兒子那樣語無倫次—少年還在公安局的值班室裡熟睡。
等到太陽快升到屋頂,死者的兒子終於醒了,他睜開疲倦的眼睛,剛看到老田嚴肅的臉龐,便立即緊緊地閉上了。老田一聲不吭地將他拉起來,帶著少年走出值班室,去局裡的食堂吃午飯。
果然是青春期的男孩,飯量居然是田躍進的兩倍,不時有同事經過,投來異樣目光,還有剛調來的小警察打招呼:“老田,這是你兒子啊?”
田躍進生怕少年再受刺激,不斷給每個人使眼色,讓大家不要靠近他們。還好,少年只顧著埋頭吃飯,沒注意到別人看他的目光。
下午,老田帶著少年去罪犯模擬畫像室,要他把兇手形象描述一遍。無論畫像師怎麼提示,他就是說不清那人的長相,還是昨晚那套回答。不過少年反覆強調,雖然無法說清兇手的樣子,但只要親眼看到那個人,或者那個人的照片,他就一定能認出來。
幾個鐘頭過去,桌上還是那些面目不清的臉。田躍進出去抽了根菸。
少年是否真正看到了兇手的臉?死者遇害的時候,正對牆上的畫報,她的臉很可能把兇手擋住了,目擊者看到的只是勒住她脖子的絲巾,卻根本沒看到兇手。所謂的“惡鬼”,怕是少年深受刺激後,產生的某種臆想或幻覺。
畫像室的房門半開著,他繼續往裡觀察少年的臉—十三歲,和他的女兒是同一年生的,但早出生半年,因此比女兒小麥高一個年級。
田躍進開啟兜裡的錢包,看著女兒最近的照片。小麥去年開始發育,如今幾乎每天都會給人一點驚喜,每天都比前一天漂亮。他摸著照片裡女兒明亮的大眼睛,還有臉頰上可愛的一點點嬰兒肥,無疑她會長成一個美人,一個像她媽媽那樣富有魅力的女人,若干年後從漂亮女孩變成漂亮少婦。
該死,怎麼又想到少婦?那個被神秘絲巾勒死的漂亮少婦,更可憐的是她十三歲的兒子,親眼看著媽媽被殺死卻又不能衝出去。抓壞蛋不是少年的責任,讓兇手逍遙法外是警察的恥辱。
田躍進暫且拋下少年,獨自回到辦公室,泡了杯苦澀的濃茶,開啟一份報告—
許碧真,生於1962年,高中畢業。1981年,嫁給同鄉秋建設,第二年生下兒子,取名秋收。她和丈夫都是農村戶口,但一直在縣城生活,承包經營一家雜貨店。1991年,許碧真獨自到上海打工,將丈夫和兒子留在老家。南明高中地處偏僻,幾公里內沒有商店,她以低廉價格盤下學校大門對面的房子。小雜貨店開了四年,除寒暑假外平時生意都不錯,是住讀學生們的唯一選擇。從家裡的匯款存根來看,她每月給兒子匯幾百塊錢。居民反映許碧真性格開朗,深諳與人相處之道,沒跟人發生過矛盾,小店經營穩定。加上她漂亮又顯年輕,對面學校的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