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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部分

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這年輕男人走過來,在店門口站住,出神地看著玻璃上寫的金粉字。那是幾句宣傳語,是當初蔣姐裝修佛牌店時就弄好的,無非是一些“泰國佛牌,原廟恭請,強效成願,驅邪辟兇”之類的話。

該年輕男人穿的衣服還是前幾天那一身,舊的長袖衫,舊褲子,皮鞋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我心想這人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難道真想請佛牌?但我對這類窮人顧客實在打不起精神,因為以前總是會遇到有困難的窮人想從佛牌身上尋求幫忙,要是有什麼意外難處的話,我還得心軟去解決,經常賺不到錢。

“這人前兩天好像來過,是要請佛牌嗎?我去問問。”美瑛來到我身邊問。我把她攔住,自己推門出去,走向那年輕男人。奇怪的是,這男人似乎很慌亂,連連後退幾步轉身跑開了。

我氣得又折回店,對美瑛說這是個精神病,以後再看到他來門口發呆,千萬別去理會。

過了兩天,這年輕男人第三次來到佛牌店,站在店門正中央看著。我生怕他干擾了生意,你說這時候要是有誰想進店看看,還敢嗎?以為店門口站著個傻子呢。於是我出去來到他面前,年輕男人這次沒有躲開,我問:“你有事嗎?”原以為他會說一些什麼瘋話,可他伸手指了指玻璃上寫的金粉字,連連點頭,費力地說:“有……有。”他說話很含糊,我勉強能聽清這個字。

再問他有什麼事,年輕男人又開始搖頭,指著自己的嘴,再擺手。我明白了,原來他是個啞人,不會說話,只能發出最簡單的幾個字,還很吃力。

這怎麼溝通?我只好轉身往回走,沒想到年輕男人跟我進了店。我只好讓他坐下,問他是否能聽到我說話,他連連點頭,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我,我開啟看,上面寫滿了歪歪扭扭的字,每頁都是,但用的全是粵語中的俚語,什麼“系”、“唔”、“咁”、“冇”這些字讓我完全看不懂。

把本子遞給美瑛,她從頭翻譯給我聽:“我叫阿福,我舌頭有問題不能說,但可以聽到。我撞鬼了,想找人幫忙。”

“你怎麼知道自己撞鬼了?”我忍不住插嘴問。這個阿福明顯能聽懂普通話,就笨手笨腳地指著本子,意思是後面還有。我心想做為北方人可真吃虧,普通話全國幾乎都聽得懂,可北方人去南方那就是聾子。

美瑛也看了我一眼:“聽我念完嘛!”她繼續往下翻譯,當她說到“我是做背屍工的”時,臉色都變了,害怕地看著阿福。阿福似乎也知趣,表情很尷尬。別說美瑛,連我都覺得彆扭,誰能想到這個阿福居然是背屍工。

阿福把本子每頁都寫得滿滿當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日記,卻居然是專門寫給我們看的。透過美瑛的翻譯,得知這個阿福住在深水埗,父母都是聾啞人,父親還有肺病,經常咯血。到他這輩總算有了些進步,只啞不聾。阿福不甘心靠領父母的救濟金過日子,經常出去找工作,但因為他啞巴,而且人又比較木,經常把最簡單最沒技術含量的工作也弄砸。

某天他去一座大廈的皮包公司應聘貼廣告員,正巧公司老闆的老母親剛病死,正在發愁。香港人和廣東人一樣都很迷信,近幾年可能是受日本文化的傳染,又多了一個風俗。高層建築有人去世不能乘電梯,那樣的話就沒人願意坐這部電梯了。必須由人揹著走樓梯,不管多高都是,而且半路不能歇,在哪層歇了,這一層的居民都晦氣。皮包公司老闆正準備在大廈走廊的牆壁上尋找背屍工的聯絡方式,看到來應聘的阿福雖然是啞巴,但身體強壯,就問他願不願意把老太太背下十幾層,半路不能停,給三千港幣。

可能是看到人比較多,也可能是太窮,阿福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他揹著老太太的屍體從樓梯一口氣下到樓外,老太太的家屬在後面跟著。又是大白天,所以阿福沒怎麼害怕。這老太太長年臥床,已經瘦成一把骨頭,背起來也不沉,兩千塊賺得很輕鬆。晚上回到家把錢交給父母,他們雖然不太希望兒子做這種事,但看到錢畢竟很高興。阿福到晚上臨睡覺的時候才知道害怕,打水洗了兩次澡,還失眠,但幾天之後就好轉了。

從那以後,阿福發現做這行不錯,就說服父母出錢在報紙上登了廣告,註明“啞人專業背屍,每層樓XXX元,來電請直接留地址電話,全天24小時上門”的內容,同時也在當地警署登了記,還印了不少小廣告,到香港大大小小的大廈發給物業處和保安,找阿福背屍的話有紅包給他們,算是回扣。

從這以後,阿福每個月都能接到至少六七個背屍活,月薪能達到近兩萬港幣,是06年香港的平均工資水平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