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堅定地認為,瘟疫已被徹底消滅。
他的良苦用心,令人理解,卻又心痛。
藥喝了幾日,疫病似乎並沒能消去。如今韓雄身處縣城外大營內,整日臥床,咽喉癢痛,渾身乏力。沒有體溫計,沒法精確知道自己的體溫。他嘗試用自己的雙手去觸碰額頭,可他的手再靈敏,也沒法觸控精確自己的體溫。但體溫絕對是要比以往高,並且在這一夜,他又出現了寒顫。只要是學過醫的,心裡都清楚,這是個不好的兆頭……
這一日,又在屋外嘈雜的作業聲中醒來。
眼看著戰亂都已平息,瘟疫得到控制,王妃傷勢也已好轉,韓雄靜靜躺在臥榻之上,嘆氣自語道:“接下來的重建工作,大概也不需要我了吧……”
這間屋子所在的村子距縣城重建地約三里有餘,和原先的楊村僅一里之遙。但這村子也是重建的,因而村內外都是如火如荼的工程建設。
“韓大哥!這是什麼意思?!”碰巧張鈺端著一碗藥湯,來到他身旁。見韓雄垂頭喪氣,死氣沉沉,張鈺滿臉的不悅,“難道你就不想看看這座嶄新的縣城?”
“縣城……”韓雄喉頭有些不適,忍痛嚥了口唾液,有氣無力地說道:“縣城……與我何干啊……我……我只想回家……”
“韓大哥,你的家……是新野?”
“不……”
一直以來,張鈺都沒機會詢問韓雄的家鄉,只聽汪俊和張德說過,他的家鄉是在南陽,祖上生活在吳。儘管聽口音,不像是南陽人,但具體在哪裡,家鄉情況如何,父母過了又如何,也沒機會問。如今,總算抓住了時機!
“韓大哥!”
“嗯?!”張鈺激動的語氣驚到了韓雄,“鈺兒……何事?”
“要不,我們一同回家吧!”
“回……回家?”
“對呀,既然韓大哥想家了,那鈺兒就陪著你,一起回家……”張鈺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微微低下頭,臉上泛起了紅暈。
如此溫馨,讓韓雄內心一陣激盪……
“小傻瓜……”韓雄雙手撐著臥榻,坐起身子,接過了藥湯,兩眼盯著張鈺,卻把她逼得不敢直視。他反倒笑道:“你現在的臉袋,可比我還紅,不會也得了疫病吧!”
“韓大哥!哪有這樣取笑人的……”張鈺將紅通通的臉側了過去。
“哈哈哈!有機會,帶你一起去……”
“真的嘛?真的嘛!”
韓雄居然答應了,張鈺驚訝地回過臉,兩眼瞪得大大。
但韓雄心裡想的是,有機會,一起去,沒機會嘛,就去不了咯!
“既然弘農之險已除,惡人受到應有的懲罰,我等本就不必繼續逗留。”在兩人說笑之際,王軼蔚又闖進了屋子,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普通的對話,卻讓王軼蔚感到微微不適,或許是吃了醋。儘管她知道,自己逃婚離家出走太久,回去肯定會遭父親的訓斥,或許還會繼續被逼婚,但來了這麼久,她也同樣對這片荒蕪的土地心生厭惡。
“向青傷勢如何?”如果要走,也得等所有人都康復了才行,可他卻忘了自己還發著高燒。
“你先擔心下自己吧!”王軼蔚恐嚇道:“你這樣的體質,現在上路,或許都熬不到出了郡城。”
“呸!”韓雄大口喝了藥湯,怒道:“我這病根,不就是為了弘農百姓,天下蒼生才烙下的?”
“先生!先生!”這時,屋外又走進一人,那人衣衫不整,滿是塵灰,卻欣喜不已。他便是向青。自從他受傷之後便就沒見著韓雄,多日不見,現終於大病初癒,也同樣參與了重建縣城的任務。但他依舊不放心韓雄,幾番打聽,總算得知,韓雄住處,卻又不得見。他便時常路過,幾次嘗試窺探,可屋外士卒把守森嚴,無法通入。直到今日,路過屋外,卻聽到屋內韓雄的聲音,便忍不住闖入……
“哎呀!是……是向青!”
“先生!”
韓雄同樣大為興奮,忘了病痛,虛弱地緩緩起身,而向青快步向前,雙膝跪在臥榻前方,哭泣道:“先生!先生!多日不見先生,青甚為思念!”
“我這不是好好的……”
這向青是怎麼了?太過於激動?這就是所謂的激動地落淚了?韓雄表面上沒多說多問半句,但心裡有些納悶,儘管他也較為掛念向青,卻還沒到落淚的地步。而他身旁兩位姑娘也有些尷尬,眼前跪在地上的這個大男人,竟然表現出比自己更擔心韓雄,但看在他是男子的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