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量不要管……那就是說,還是可以管的了?”瞿心燈笑道。
明用溪的眉頭微皺,但是並沒有責怪的眼神:“為父只是提醒你,這裡頭的水可是比你想著的深,絕非兒戲,不要不當一回事。”
“絕非兒戲?聽爹爹這麼說,看來爹知道些什麼?”瞿心燈面上好奇神色盡顯,託著腮問,“公堂問審都還要理清了來龍去脈,秋後問斬還要道清樁樁罪名,爹爹來了我這,一句話也不解釋就嚇唬我,要我不要插手,只是哪門子的理?”
“你……”明用溪嘆了一口氣。
“爹爹莫不是覺得,不讓我去找這位已然失蹤的校書郎就是保護我?”瞿心燈挑眉勾唇。
“這件事情本來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明用溪道。
“於公而言,既然知道校書郎之死又異常而不管不顧,實為不仁。”
“既然事關平川、腰圍,那之間事情女兒還就更想管了,明知平川九萬軍民枉死,一夕之間北方王庭長驅直入我中原腹地,國難當頭,麻木不仁,是為不忠不孝。父親官拜丞相,直至此時都無所作為就算了,還有阻攔女兒,可是要做這不忠不孝之人?”瞿心燈笑意盈盈。
明用溪嗤笑:“你不是那樣高尚的人。”
被看出來了。
瞿心燈平靜道:“我那日墜崖之後,恰好碰到了押送柳淮進京的隊伍,這個人我有用,我要救。”
“你竟一早就碰到他了?以你的聰慧,去找這校書郎的一路上想來已經想明白,校書郎之死後頭關係錯綜複雜,很有可能事關世家之爭、君臣之爭、甚至是……皇位之爭,前面是個火坑,很麻煩。”明用溪中肯道。
“但是,你又將翎兒拖進去做什麼?”
面對明用溪的問詰,瞿心燈淡然道:“女兒早已與父親說過,來日女兒要是出了事,絕對會安頓好阿翎,若是真到了那一日,師父雖然不靠譜,但也還有些門路,屆時我只是聽天閣子裡的瞿心燈,並不是秭儀明氏明琅。”
“你……”明用溪差點被他氣得心頭一梗,“為父要和你說的是這個嗎?”
當然不是,瞿心燈自然是知道說些什麼最能氣到她爹的。
但是……但是總要做些什麼吧。
就算不是為了平川枉死的那九萬軍民。
就算不是為了那失落的萬丈國土。
就當只是為了明翎呢?
“爹爹。”瞿心燈忽然出聲,“你在我這裡替阿翎做主,問過她嗎?”
“我這次回來,看見阿翎消瘦了不少。她從姚圍回來,一身傷病,至今都未曾好全,這些事父親看在眼中的。那父親看不到的呢?父親可知阿翎駐守邊疆如今已然有五年了,平川是她的第二個家,她在那裡建功立業,掙了一身軍功……”
“不說這些了……”瞿心燈嘆了口氣,“父親曾在當洲任職三年,三年之間官民和樂,彼時父親回京任職,百姓夾到相送,一柄萬民傘送到了父親手上,父親當時是如何感想。”
“那把萬民傘……有萬鈞之重……”明相閉了閉眼,不比瞿心燈多說,明用溪也懂得了她要說些什麼。明翎在邊疆的功績……那些打出來的勝仗,那些受過的刀傷……他一一也是知道的。
年輕驍勇的將軍,二十不到的歲數,便官至四品,戰死的訊息傳回京師的時候,朝野上下無不痛俶嘆惋,他那一日上朝險些從寶階上摔下來……
好在最後是聽天閣的達天聽——瞿心燈的師父將她全須全尾的帶了回來,要不然,他必然愧疚一生。
“父親不必憂心,女兒既然膽敢帶著阿翎去,自然是會將她平平安安帶回來。”瞿心燈嘆了一口氣。
父女二人的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明相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什麼都沒有說便走了,瞿心燈知道,這是默許。
“還偷聽?滾出來。”
瞿心燈懶懶翻了個身,角落裡頭傳來極輕的一陣響動,明翎換了一身姑娘家的裝束,捏著裙角從角落裡頭蹭了出來,瞿心燈剛想著翻過去,看見她穿的什麼鬼東西后,又立馬翻了過來。
“裙襬不要掖在腰帶裡。”她伸手在趴在床沿邊的腦殼上敲了一下。
“裙襬太長,我穿不慣,耳鐺掛著也很疼。”明翎捂著被敲的地方委委屈屈道。
“都聽見了?”
“都聽見了。”明翎點了點頭。
“天塌下來有姐姐扛著。”
“嗯,天塌下來有姐姐扛著。”
瞿心燈又敲了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