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倒也合理。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然而現在兇手已畏罪自殺,再也沒有查下去的必要。這事情畢竟是發生在惠妃的宮裡,她御下無方罰了一年的月俸。唐小善被貶去了辛者庫當值,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
甚至連屍體都沒有驗過,一夜鬧劇就此散場,看客都散去,沒人關注——或者說沒人願意關注再多的細枝末節。
——還能怎麼辦,算惠妃倒黴嘍,還能怎麼的?她是太后一派的人,跟在太后身邊侍奉的管齊這會兒都低著個頭在一邊裝蒜,其餘人又幹什麼要沾這一身腥。
張震揮了揮手使收拾屍體的侍衛退下,裡外都由心腹看守嚴實之後,瞿心燈才帶著明翎從牆頭翻了下來。
“大師姐。”張震抱拳低頭。
“張統領。”瞿心燈點了點頭。明翎眉頭一挑,這個張震竟然也是老師的弟子?!
“師父她老人家可安好?”
“能吃能喝,一切安好。”瞿心燈答。
“師姐……今日這麼到了這宮中?”張震在瞿心燈面前倒是恭敬得很。
“順路就過來看看。”瞿心燈道。
張震在瞿心燈的師父達天聽手下學過武,就是入仕也是由老師一路提點。瞿心燈年紀雖比他們大多數人都要小些,但勝在拜師極早,而且達天聽就這麼一個入室弟子,自然就是整個師門的大師姐了。
瞿心燈蹲下,檢查過屍體的眼瞳之後,便輕拂將她的眼睛闔上,這是個樣貌也算端莊的女子,頭頂已經凝固的血痂和不小的凹陷證明了她確是墜井。
只是……顏面瘀血,口鼻周圍有壓痕和輕微面板脫落,這個宮女是被捂死,之後再被投入井中的。
瞿心燈在她的四肢上按了按,看這僵硬程度,這個姑娘死了得有四五個時辰了。捋起她的衣袖一看,手臂上癍痂成片。
明翎見這一片的傷痕,眉頭皺了起來:“她當真是受盡了惠妃的磋磨?”
瞿心燈搖了搖頭,明翎不知道她這是“不知道”還是“不是”的意思。
“你看此案能否結案?”瞿心燈問明翎道。
後者還在思考,張震便說話了:“師姐,聽我一言,宮中的案子並非是都要探查清楚……看聖上和太后的意思,查到這一步就算是夠了……”
瞿心燈眉頭一挑:“是嗎?這也是老師教你的?”
“這……”張震面露難色,欲言難止有些羞愧。
“她竟教了你這些反而不教我這個大師姐,真是有失偏頗啊。”瞿心燈語氣譏誚,“不配為人師表。”
師門裡頭說祖師不配為人師表的逆徒也就瞿心燈這麼一個了。
師門不幸啊!
張震倒吸了一口冷氣,額尖沁出豆大的汗珠,心中想著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畢竟橫生支端對誰也不好,他早些時候見到這樣的糊塗結案也是憤憤不平的,然而吃了幾次虧之後,漸漸也屈服了。
——他心裡想的這些瞿心燈都知道,這個壞東西就是要說那些刻薄的話。
瞿心燈拿了那個小瓷瓶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明翎在後頭看著張震一臉不知作何解釋的臉解釋:“別放心上,她這人就這樣,心情不好說話就難聽,習慣習慣就好了。她心裡都知道,放心,她這人還是有些分寸的,不回耽誤你的職務,只是尋求一個真相罷了。”
“江湖行事自有江湖的法子。”明翎安撫了他一番,便去追瞿心燈去了,走到一半,又折回來,笑嘻嘻和他道:
“對了,我也是你師姐。”
*
“這個案子你怎麼看?”瞿心燈走得沒有很快,等明翎追上來後問道。
“剛剛我落在後面,張師弟和我說你幾天叫他去東南角檢視,他去了。”明翎笑嘻嘻道。
“你這一口一個師弟叫的倒是很順暢。”瞿心燈挑眉。
“那是,當師姐太爽了。”明翎一件興奮。
“行了……他沒抓到人嗎?”
“看到人了,沒有抓。”明翎歪著頭,“你猜,為什麼不抓。”
“為什麼?”
“大師姐啊……你答應我不抓我去鷹落崖我就告訴你。”
“嗯,不抓你去鷹落崖。”瞿心燈欣然應允。
“是太子。”
瞿心燈腳步一頓,側目看向明翎,試圖從這個姑娘臉上看出一絲玩笑來。
明翎如願在瞿心燈臉上看到震驚,沒忍住“噗嗤”一笑。
“等你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