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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野軍債帥

“我的東西找到了嗎?”

暮色四合,玉蘭樹的陰影下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瞿心燈靠在院牆邊上,身形盡數遮掩在黑暗之中,來往的宮女像是根本就沒有看見她一般,盡數都從院子裡撤了出去。

蕭代慈從裡面推開鏤花的木門,靠在門邊笑著問,瞿心燈向她行了一個禮節,蕭代慈這才發現她原來在那裡。在幽深的、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竟站著一個人。

瞿心燈將手中的匣子遞給蕭代慈,後者開啟一看,裡頭赫然便就是那塊流光溢彩的生辰佩。

蕭代慈挑了挑眉,聲音戲謔道:“還有呢?姑娘費勁周折還尋到了些什麼好東西?”

瞿心燈學著她的樣子同樣將眉頭一挑:“公主殿下想知道?都不請在下去喝口茶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蕭代慈撫掌而笑,“好茶自然是有的,姑娘這邊有請。”

一室茶香。

嫋嫋的水汽在室內升騰,仍是公主親手烹茶,瞿心燈支著腦袋看著,一邊竟是有些犯困。

她有些陶然,忽然這時,聽見蕭代慈狀似無意間問到:“你將我給你的東西給旁人了?”

“什麼?”瞿心燈雙目微張。

“什麼?你自己好好想想。”蕭代慈佯裝微慍。

瞿心燈會心一笑,換著方向,仍然是一隻手支著腦袋,一隻手圈著幾縷髮絲,到:“公主是說賞在下的那一壺好茶?”

她這是知道瞿心燈將那隻茶壺留在柳淮所在的梅園裡了。她也是該發現,公主身邊的女官一直都隨行遊龍衛在寺中尋找生辰佩。那一日她將茶壺留在柳淮那一處,雖未曾言明,但是那人是個有眼力且心細如髮的,必然知道這茶壺是宮中的東西。

他竟還真就會了她的意,將這茶壺擺在了明處。

“你知道就好。”公主輕嗤。

“畢竟是殿下的一番心意,在下不好辜負。可是殿下啊,在下身上可還有傷,飲茶過甚夜裡不得安眠好茶無人品鑑便就是糟蹋了,還不如交給懂茶之人。”瞿心燈笑意盈盈。

“他?柳淮?”

瞿心燈輕輕點了點頭:“我想保這個人,不知公主是否可以出手相助?”

蕭代慈沒想到瞿心燈竟這樣直白地問了出來,有些驚訝,面上的神色逐漸嚴肅起來:“他可是朝廷要犯,雖得一時赦免,然而平川的案子候審,九萬軍民因他而死,他這一命恐怕都不夠償還的,你要如何保他?”

“他能不能活,那可就要看公主願不願意出手了。”瞿心燈仍是笑意盈盈,“大周國土四方皆有良將駐守,其中最為特殊的便就是北方,和東、南、西面鎮守的世家不一樣,北面守國門的,可是債帥野軍。”

兩國交界之處素來曖昧,早年間北部王庭和大周的關係也還算說得過去,兩國通商互市,還算得上,邊境偶有摩擦,但也能打了回去。

但是蠻夷畢竟是蠻夷,或者說,不管是什麼人,在天災面前,在可生存的空間一點一點被擠壓,在往後退一步就是死亡的時候,必然是會爆發出無窮無盡的生命力來。

這樣的爆發力,足以撕碎一切的綱常、倫理、道德……乃至於人性。

去年的雪下得很大。北部王庭經年不凍的母親河“庫索”在去年竟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堅冰。極其寒冷的天氣讓人活不下去,他們開始想姚圍之內逃竄,遷徙。

兩國互市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往年關閉互市之後,也會出現蠻民闖入姚圍之內打家劫舍,掠奪糧草、布匹、食鹽、碳火之類的事情,然而這一回,往內攻打的人越來越多了。

北狄要活,此戰不得不打。

然而偏生在此時,平川主將秦孝子失了兵權。

偏偏平川將領秦孝子,卻是個債帥。

他原是名門望族之後,出身京都世家“上三家”之一的秦家,好巧不巧,正是秦貴妃秦樂遊的弟弟。

然而這人是個怪才,早年好經商,死也不入仕,幾乎和秦老爺子斷絕關係,也要北去經商貿易。他經商也是一把好手,沒幾年生意就一路做到了平川,做到了兩國互市的市場之上。彼時平川守將年邁而無後,北方荒涼偏僻,朝中正為派遣何人守關而發愁,沒想到這時,已經在經商一道上大有所為的秦孝子散盡家財,買了個官。

朝廷貪腐,上下官員尸位素餐,凡命一帥,必廣輸重賂。若家財不足,則向富戶借貸;升官之後,再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償還。

以重賄而取將位者,是為債帥。是為君子所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