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衙歷史上,從不缺少傳奇。
梅花老九,便是三十年前,那一代詔衙中大名鼎鼎的一個人物。
其出身“梅花堂”,因名字裡帶了個“九”字,被稱為老九,膽大心細,能力極強,屢破大案。
一度被提拔為梅花堂緝司,也是當年最年輕的緝司。
可惜,許是年少輕狂,或骨子裡的正義,梅花老九在某次抄家中,看不慣同僚另一位緝司的行事作風,不肯同流合汙,怒而拔刀相向。
而後,面對當時的督公要他檢討的要求,怒而提刀入總督堂,刀劈牌匾,被一路貶成最底層的隨從差役。
其中幾經風波,最後被剝奪了外出辦案的權力。
意興闌珊,也似對衙門失望,才銷聲匿跡。
於是,衙門裡多了個整日喝茶看報,擺弄木雕,糊弄事的鄭老九。
“呵呵,本以為,會在梨花堂這座冷宮裡一直混到退休,但誰成想,臨了臨了遇到個肯放權給我老鄭抓人辦案的小上司。”
鄭老九笑得一臉褶子:
“那總得再折騰下,再脫去這身錦衣,才算有始有終啊。”
他將大茶缸塞到年輕隨從懷裡,揹著手,跨過長街往對面走,嘀咕道:
“禮部給事中?早聽說這人不是個好東西,沒成想,有落到我老鄭手裡的一天。”
俄頃,給事中衙門被破開。
鄭老九一揮手,身後官差如狼似虎湧入。
不多時,將一名青袍官員五花大綁,拽了出來。
“下一個。”
……
……
整整一日,梨花堂的錦衣四處出擊,幾乎跑遍了京師各大衙門。
每次或有阻攔,便是一頓拳腳,刀鞘狠砸,將一群文官打的哭爹喊娘,然後五花大綁將目標拉出去。
朝詔獄裡送人的過程更是沒停過。
以至於衙門上下的人,都悉數被驚動。
茫然以為,是朝堂上出了什麼驚天大案,才有這麼多涉案官員集體被捕。
到晚上時,詔獄裡空餘的牢房幾乎被塞滿了。
疲憊不堪,卻隱隱帶著興奮的四名校尉,也率領手下隨從,回到梨花堂裡,交換各自的收穫。
“大人,名單上五十八人已悉數捉拿歸案,隨時等您提審。”
錢可柔走到主位上,閉目養神,彷彿睡著了的趙都安身旁,小聲稟告。
看似睡了一天,實則沉浸在“觀想”中,跟隨太祖皇帝在沙漠中跋涉了一天的趙都安睜開雙眼。
望見長桌旁,正殷切看向自己的屬下。
大堂外,夕陽餘暉灑在那一株大梨樹上。
青澀的梨子都彷彿鍍上暖光,像是熟透了般。
“知道了。”趙都安說道。
他雲淡風輕的姿態,彷彿壓根不覺得,一口氣逮捕五十八名朝廷官員,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錢可柔詢問:
“那接下來,您今晚要提審麼?”
“提審?”趙都安挑起眉毛,“為什麼要審?”
……
……
就在整個京師,都被趙都安的大動作,攪的風起雲湧的時候。
牡丹堂內,議事廳中。
八個堂口的緝司,匯聚於此,都是得知梨花堂的動作後,不約而同前來,試圖商議的。
此刻,八人分散在長桌兩側。
其中一人率先開口:
“諸位想必都已聽說,那趙都安今日做的事了,整整五十八名官員,遍及各大衙門,都以疑似與逆黨勾結,配合調查為名,丟進了詔獄。
如今大牢中已是人滿為患……官場上最晚明早,必然一片譁然……這姓趙的究竟想幹什麼?”
話落,坐在左側第一位置的,石榴堂主,鐵尺關冷笑開口:
“姓趙的是想搶功勞想瘋了,早上派人來我這索要案子,口口聲聲要債,被我給罵出去了,中午就開始大肆抓人,意圖還不明顯嗎?不就是為了撈功績?”
他身材敦實魁梧,官袍下肌肉隆起,鬍鬚鋼針一般。
雙手密佈老繭,虯結的青色血管幾乎要衝破皮肉。
旁邊。
坐在他對面,右下第一位置的海棠鄙夷道:
“你能不能動動腦子?真以為,那趙都安是個草包紈絝?他會不知道,自己這般大肆搜捕的後果?”
她身材修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