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那日清清白白,斷然不曾眠花宿柳,海公公是知道的。」
「噗嗤……」
徐貞觀竟是被逗笑了,玩味道:「朕又沒說你如何,看你緊張的。」
這一刻,女帝從在外臣前的威嚴端莊切換到些許嫵媚和慵懶,過程順滑無比。
而伴隨她解除了在外人前刻意「端」起來的天子儀態,整個房間彷彿都明媚起來。
趙都安呆了呆,忽然鬼使神差地說道:「陛下這會更好看。」
徐貞觀抿了抿嘴唇,全當他老毛病又犯了,刻意甜言蜜語,便也不怎麼在意,一揮衣袖,桌上憑空多出了兩壺酒:「陪朕喝點?」
喝點就喝點……趙都安大步上前,拎起一壺,他沒忘記女帝私底下是個酒蒙子的事實……還有她每次開心,就偷偷躲起來喝酒的小習慣……
只是自從去年皇宮元祖廟內對飲後,君臣二人倒是極少再次私下喝酒。
「陛下今晚很開心?因為沈家服軟了麼?」
趙都安拎著銀色質地,有著繁複精美花紋的酒壺,正尋思找酒盅,就看到女帝已拎起另外一壺,灑脫地走到了門口欄杆處。
房門敞開著,屋內的燈光循著門檻蔓延出去,將門口一小塊照亮。
欄杆外頭,是一片河水,四周靜謐無人,所有侍者都在海公公等大內高手刻意驅趕下,遠遠調離。
女帝「啵」的一聲拔掉壺蓋,揚起纖細白皙的鵝頸,將銀色酒壺的壺嘴對準檀口,肆意地喝了起來。
清亮的酒水沿著白皙的下巴,沿著優美的下頜線條流淌下來,給她豪放地用袖子擦了擦,女帝雙目迷濛地望著河水,渾身酒氣地說:
「朕在壯膽。」
跟著走出來的趙都安一愣。
徐貞觀扭頭,掛著淺笑:「民間不是都說,酒壯慫人膽?」
趙都安雙手捧著銀色酒壺,鄭重地陪了一口,才道:
「陛下膽魄,敢叫天下男子低眉,何須用酒?」
徐貞觀自嘲道:「先祖年輕時打天下,每逢關乎生死的戰事,也要飲酒壯膽,先祖如此,朕又有何不敢言說?」
趙都安沉默了下,道:「陛下擔心封禪?」
「恩。」
「陛下有幾成把握?」
「六……七成。」
「已不小了。」
「但還不夠,」徐貞觀倚靠著欄杆,望著河水,呢喃道:
「你信不信,此刻天下有無數人望著這裡,期待封禪的結果,若朕成了,雖不敢說就此太平,但八王就未必敢動歪心思了,但若不成。」
趙都安喝了一口酒:「不成又如何?陛下不還是陛下?」
徐貞觀輕聲道:
「若不成,便無異於向天下人證明,朕並未獲得虞國國運的認可。屆時,八王只怕要趁機生亂。」
趙都安恍然。
貞寶終歸是女子,女子稱帝,本就為天下百姓所質疑,而冥冥中的國運亦與百姓想法相關,一旦不成,八王便等同於獲得作亂的「法理」:
既天命不在女帝,自然該幾位王爺繼承大統。
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鮮花著錦,賭輸了,烈火烹油。
「陛下鴻運齊天,自可旗開得勝,哪怕退一萬步,還有臣這一重保險在。」趙都安認真道。
「保險?」徐貞觀看了他一眼。
趙都安自薦枕蓆:「雙修破境啊。」
「……」徐貞觀美眸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打趣道:「這不正經的事,你倒是上心,呵,等你踏入世間再說吧。」
語氣中,有種瞧不上「幼稚小男生」的感覺。
趙都安這就不服氣了,但也懶得爭辯,只是陪著女帝喝酒,等兩壺酒喝完,女帝將銀色酒壺朝河水裡一丟,轉身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好了,朕要入眠了,這兩日你加緊做好封禪準備,等兩日龍船抵達,便趕赴洛山,省的夜長夢多。」
「陛下?」
忽然身後傳來聲音,女帝疑惑地回頭望去,然後愣住了。
只見趙都安認真地說:「臣會護著陛下的。」
徐貞觀心中莫名觸動,卻也只是笑了笑,轉身朝房間去了:
「你護好自己就行了。」
雙扇木門合攏。
趙都安抿了抿嘴唇,抬手一招,水中被丟下的銀色酒壺被一股水流輕盈地託舉起來。
他將這一對銀耳小壺收起來,轉身走向隔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