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學說覺察不對。
內心中,暗暗早已萌發出與心學相近的苗頭,只是遠未清晰。
因此越是辯論,他越驚恐地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所說,不少地方,竟與他這些年的體悟彼此應和!
甚至……
換言之,正陽此刻就相當於一個理學出身的大家,逐漸叛逆,生出了一點心學的基礎,但尚霧裡看花。
這時候,卻直接正面遭遇了心學大成,學說已經完備的王陽明……
其內心造成的衝擊之大,可想而知。
若趙都安拿這套理論與董玄辯論,董玄都未必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只會認為兩人理論學說有巨大分歧。
僅此而已。
可偏偏,趙都安對付的是正陽……
“老先生,消消氣,我看今日時辰已經不早,要不然你先回去想一想,梳理下思緒,你我明日,這個時間再論?”趙都安微笑說道。
他在把控這場辯論的節奏。
意識到相比於一口氣將一切都爭吵完,很多時候,適當地停一停,效果會更好。
“一言為定!”
正陽抬頭見暮色已至,深吸口氣,丟下這一句話,帶著尚且有些暈乎乎的兩名弟子就往外走。
“先生……”陸成與宋舉人面面相覷,心頭震撼尚未消散,一跺腳,只好追了出去。
目送對方離開。
“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麼難。”
“什麼?”旁邊鵝黃裙,綠色襖子的少女出聲,眸子既崇拜又疑惑,“這個正陽後天不是要與太師討論學問麼,明天還肯出來?”
趙都安微笑不語,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拽著妹子歸家,叮囑道:
“今天的事,莫要與人說。”
……
夕陽西沉,京城迎來了又一個夜晚。
城中對後天梅園論學的討論,氣氛再次上了一層,無數人都在期待,兩位當世大儒的對決。
卻幾乎無人知曉,論戰早已在人們一無所知的時候,提前在荒僻的白鹿書院中開啟了。
一夜無話。
又一個白天,也是倒數最後一天。
董太師沒有休息,依舊在這日上午,抓緊最後的時限,在國子監進行了一場講學。
午時,當裹著大學士袍,鬢角霜白的董玄離開國子監,回到修文館中,立即被一群學士圍攏。
“太師,這是您要的資料……”
“太師,陛下送來了補品,給您補氣養神……”
“太師……”
學士們紛紛開口,眾人連案頭工作都放下了,身為讀書人,如何會不緊張忐忑?
董玄坐在房間主位的座椅中,臉上顯出疲倦,抬手接過韓粥奉上的茶盞,喝了口,潤了潤乾燥的嗓子,才慢吞吞道:
“城中輿情如何?”
禮部尚書之子王猷說道:“還好。支援您的更多些。”
董玄瞥了他一眼,嘆道:“只是多些麼。”
眾人沒吭聲,都明白佔據京城的地利人和,卻都沒辦法做到輿論的一邊倒,這本就是危險的訊號。
“罷了,明日梅會論戰,籌備的如何?”董太師終歸是見慣了大風浪的,沉聲詢問。
房間門忽然開啟,“女宰相”莫愁邁步跨入,平靜說道:
“按陛下的意思,明日陛下與袁公,相國等重臣,都不會前往,梅園以讀書人為主。”
董太師點了點頭,說道:“很好。”
於朝廷而言,對明日的論戰缺乏信心,如此一來,女帝就必須降低這件事的規格和影響。
只要朝廷裡第一排的大人物不去參加,就能很大程度降低此事的影響力。
不過可想而知,女帝等人雖不會親身前往,但必然會緊緊盯著會場的訊息。
“都別沉著臉了,死氣沉沉的,好似盼著老朽輸一般。”董太師環顧眾人,露出笑容,“對了,今日趙都安沒過來?”
這屬於扯開話題了。
趙都安這幾日,每天必來一次修文館。
“今日還沒呢,許是晚些時候回到。”韓粥勉強擠出笑容。
董太師笑罵道:
“以往幾次熱鬧,都是這小子出來搶風頭,這次終於蔫了,他若過來,老夫倒是要與他說說,將明日上場的機會給他,看他要不要。”
眾人不禁笑了,都知道是太師在開玩笑,緩解沉重氣氛。
“可惜,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