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繫了一根甚不起眼的細繩,尾端正是一個銅色鑰匙。
一般的陪嫁之物,竟會十數年來鎖匙未染斑駁?
溫清玉看著木箱,看了朧月脖頸處看守的鑰匙,心頭遍佈疑雲。然後片刻之後,只是微微喟嘆了一聲,眉眼低垂,唯道一句:“明日便讓它隨娘陪葬。”
終是不敢探究。
方才她去看過溫千山,她喚“爹”的人。看到溫千山躺在榻上一動不動卻偏生還有著呼吸脈搏,只覺物是人非。
“這個樟木盒子夫人一直藏著,說是待她去了便讓朧月交予小姐您。”朧月從梳妝檯最下層處拿了一方木盒,親手放到了溫清玉身前,道,“從朧月伺候夫人起這個盒子便放在此處,夫人每每瞧見盒子中的東西都是眉頭深鎖。”
這個樟木盒子通體暗紅色,雕刻的是冬日雪蓮的圖案,暗紅色的雪蓮為以修飾略微突兀。
溫清玉看了朧月一眼,此時的朧月褪了平日衣衫,身著淺色素衣。面上粉黛未施,素淨的眉眼間是難掩的憂傷難過。
接過樟木盒子,很輕很輕,仿若空無一物。只在開啟後,溫清玉終是怔了一怔,因為裡頭只有兩樣東西——一件襁褓中的小肚兜和一個小錦囊。
襁褓的布料已經陳舊,顯然有了年頭,錦囊之中僅有一縷細密柔軟的發,色澤略淡,似乎是……孩童的胎髮。
“我這輩子只想守著你一個了,總希望你一生順遂。”溫清玉忽然腦中閃過何氏那日嘆著氣撫她頭髮時說的話。
緊緊握著木盒,溫清玉只感心口隱隱作痛。
興許,這樣多年,伴著何氏的也不過是那些年前三個人的愛恨,但對於她……何氏也無法全然因為那段愛恨冷情罔顧的吧?
……
“小姐去看過老爺了麼?”正要走出碧綽苑,朧月在身後忽然問道。
溫清玉眸色一暗,算是預設。
過來碧綽苑前已經去溫千山將養的院子看過,只是站在門外瞧著溫千山躺在榻上言語不能的模樣溫清玉已是潸然淚下。而最後,卻是躊躇許久都沒有敢入內。
玲瓏見溫清玉面上黯然,靠近著安慰。
“不是說宮中的太醫也來看過麼?”無聲良久,溫清玉終於問道。
便是太醫都無計可施麼?
朧月輕輕嘆了口氣:“夫人去的那日老爺身子大損,外頭的郎中都說要為老爺備著了,也是宮裡的太醫施了針法才留了一命,道是醫書裡頭卒中之人都少有痊癒者,只說醫術不精不知老爺何時痊癒,而老爺……幾個月裡都是如此……”
說到最後,朧月更是惋惜著。說罷,便又返了碧綽苑裡。
溫清玉立在碧綽苑的院外,院中從前何氏打理的花草被朧月安置得甚好。秋冬冷寒,也只有朧月記著碧綽苑的花草了。
“誰能想到,雲國一身英武、功勳卓著的溫大將軍已經卒中臥床多月了,看來雲國的醫術也不外如是嘛。”
正在失神的片刻,一個近日時常難以撇開的聲音驟然出現。
不出意外,溫清玉循聲望去,卻見那個眉眼張揚,薄唇狹目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跟前,兩手慵懶抱著臂,更似個無所事事的閒散公子。
可縱是這樣的神態動作也無法令溫清玉不去對眼前之人忽然說出的話少想一分,溫清玉下意識眉頭一蹙,警惕道:“你去看了我爹?”
楚桓卻是眉眼一挑:“怎的?還不讓本公子去瞧瞧丈人?”
儘管楚桓言語之間滿是調侃語氣,但溫清玉仍是心中顧慮。
楚桓直視溫清玉眼中的防備,忽然哂笑了一聲,不設防靠近了溫清玉,用著只能二人聽到的聲音:“扈牧城外明刀明劍孤都不怕,更不屑得去趁人之危了。”
楚桓的聲音深沉若水,口氣中卻有些不快,似是對溫清玉的防備之心甚為不滿。
溫清玉聞言神情不由得一頓,卻是心中鬆了幾分。
“姑娘家,戴紅花,賣了紅花買衣裳……”一個帶著幾分痴癲的女聲從院門之外傳來,隨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下一刻,邵氏痴癲的模樣撞入幾人目光之中,在不遠處憨憨駐足。猶如孩童一般睜著明亮的眼。邵氏忽就停下了腳步,然後舉起了手中攥著的紅花:“姑娘家,戴紅花……”
溫清玉看著邵氏如此神態舉止不禁深深蹙眉。
此時的邵氏是溫清玉從未見過的。她記憶中的邵氏,手段乾淨利落,言語犀利不留餘地。原也在一路上聽到邵氏瘋癲了的傳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