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心裡一直溫柔懂事的梅葆也有這麼激烈的一面。結婚也有一段日子了,梅葆在這個大家庭裡贏得了很多人的喜歡,說話少,做事多,在自己的小家裡也是裡裡外外一把手,工作生活都不耽誤,也因為娶了她,楊光才覺得日子有滋有味了起來。
但是,楊光有時候又感覺到梅葆和這個家庭裡的人都保持著距離,特別是對自己爸媽,那種淡淡的客氣裡也有著一絲冷漠。這也是他最不能適應的地方,每個星期除了一起吃兩頓飯,梅葆幾乎從來不上樓,也從來不跟爸媽說說工作生活上的事情,即便有時老媽問起,她也輕描淡寫的一兩句話帶過。每每這時,楊光也能看出老媽的失望,爸媽年紀大了,退休後整日待在家裡是冷清了點,當然就希望孩子們能常常和他們在一起說說話。結果,哥那邊因為一個李春天整天都忙得焦頭爛額了,根本顧不上爹媽,自己的媳婦又不喜歡熱鬧,常常是隻願意做事不願意說話。這也許就是南北方人的性格差異吧,楊光想到這,又嘆了口氣。
今天跟媳婦吵了幾句,楊光心裡其實最難受。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董梅葆說自己的苦衷,他愛老媽,不忍看她失落寂寞的樣子,他也愛媳婦,不能看到她傷心難過。梅葆也是個母親,這麼多天裡他最瞭解媳婦是多麼想念孩子,何況這是自己結婚前就認可的事實,更是答應過照顧董梅葆的同時也要給安琪父愛。所以,孩子是一定要早點接來的,而老媽那也只有自己去做工作了,要是再讓兩個女人碰到一起,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呢。
夜深了,身邊的楊光已經進入了夢鄉,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董梅葆卻失眠了。她輕輕移開丈夫攬著自己的手臂,起床離開臥室,開啟客廳裡的一盞落地燈,站在陽臺上發呆。北京的四月,春意正好,樓下的小花園裡綠意濃濃。靜謐的深夜,梅葆的心情卻難以平復。
接孩子來北京一起生活的事情,因為婆婆顧芬的強烈反對,多多少少都蒙上了點不快和陰影。梅葆知道,雖然丈夫並沒有改變主意,但婆婆後來說的話還是在楊光那起了作用。剛才楊光和自己之間爆發的那場爭吵,也讓梅葆隱隱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儘管以丈夫先讓步而告終。可婆婆畢竟是楊光的親媽,又是一個那麼不容易親近的驕傲的婆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明天去訂機票,至於婆婆那邊對自己的不滿就先冷處理一下,不急於去解釋。現在把這個問題留給丈夫去溝通解決,要比自己去更合適,不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此時的董梅葆,像是一頭只顧著保護幼崽的母獸。
第二天是星期天,董梅葆卻說要加班,上午就去了單位。楊光知道媳婦還在和老媽賭氣,晚上也是不會再回來一起吃飯了,這樣也好,可以讓自己騰出時間和老媽就孩子的問題再溝通一下。
下午楊光陪顧芬去看了看外公,晚上又回家幫她一起做飯,看著兒子裡裡外外的忙活,顧芬也明白他在為難。
她問楊光:“董梅葆不回來吃了?”
“嗯,媽,梅葆的心思您也要理解,她畢竟是孩子媽,想孩子也屬正常。”楊光一邊洗菜一邊說。
“可她也是你媳婦,你們之間的情感需要時間磨合,沒過得順當之前,孩子來了只會添亂,你信嗎?”顧芬說,“而且,你看你媳婦,那可是個太有主意的人,現在什麼事情都由著她,今後一旦因為孩子有了矛盾,我擔心你們根本處理不好。”
“媽,梅葆還是挺懂事的。”楊光說。
“懂事並不代表她就好說話,你沒看見她昨天是怎麼對我的?”顧芬一想起董梅葆昨日的傲慢,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啊,我看是被她給灌了迷魂湯了,以後吃了大虧可別說媽沒提醒你。”
楊光最不喜歡聽老媽說這句話,以前的兩個女朋友,老媽都說了同樣的話,結果全是傷心的結局。而現在的董梅葆,不論怎樣也都是他心頭的寶,不堪的結果他想都不敢想,真要是那樣,自己大概就會先受不了的。
“媽,咱能不說這樣的話嗎?我和梅葆是夫妻,我們就是一家人,總是把兒媳婦當外人不合適。”楊光說。
“你看她們一個個的都把自己當家里人了嗎?李春天就一小市民,跟我除了告你哥的狀就沒別的好話,董梅葆又那麼清高,跟我說不上三句話,還總是愛答不理的。”顧芬說。
“梅葆是南方人,她們那邊的生活習慣可能和我們這邊不一樣,你也要給她點時間適應北京的生活吧。”楊光說,“媽,我還是讓梅葆過兩天去接孩子了。”
“什麼?那我說的話都白說了?!”顧芬又急了,“我在這個家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