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和鄉村上空震撼,生靈塗炭,白骨 蔽野,陰風慘慘。勝利者搶到了宴席,猛吃猛喝,身軀漲大,面目猙獰;失敗者舔著創傷,發誓東山再起。於是,“Imperialism”(‘帝國主義)成了 影響人類生息、繁衍、創造的無所不在的幽靈。
一個頭腦能支配一個帝國,一個世代相傳的議會也能管理一個帝國。這已經不是上帝或神的意志了,而是地地道道的人的意志。這個人和這個集團也是身不由己,他不得不騎在一頭野獸上,受到民族、種族、階級、產業、金錢、宗教和冥冥之中一切邪惡念頭的支配,撲向另一頭野獸。
在 這些騎獸者中,無論是拿破崙·波拿巴還是威廉·皮特(和拿破崙同時代的英國首相),無論是俾斯麥還是梅特涅,他們只會讓瑟布魯斯打仗的那個頭吼叫。他們自 以為都是偉人,殊不知強中還有強中手。還有一個騎獸者,他不象他們那樣衝鋒陷陣,奮臂疾呼,斡旋於談判桌,奔走在人群中。
他走不動路,揮不起臂,從來沒有打過仗、理過財、辦過廠,在他成名之前,一場疾病幾乎把他毀掉。他騎的是一匹前所未有的瑟布魯斯巨獸。它正值青年,血氣方 剛,性格暴烈,牙尖爪利,胃口永遠處於飢餓狀態,恨不得用它的三個頭吞下三個地球。而他說話很輕,面帶微笑,軟綿綿地握手,熱衷於蒐集郵票。可是他完全了 解他騎的怪獸。他知道該讓哪個頭在哪個時刻哪種場合吼叫。他自信能把握各種時機,把座下的怪獸引向一個前所未有的新天地。他會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豐富的 獵物,如果上帝給他時間,他最終想獲得整個星球。
“去,拉法,別再蹭我的腳。阿瑟,你把拉法趕到門邊去,給它點兒吃的,它也許是餓了。”
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叫過他的僕人、黑人普阿萊蒂斯曼,讓他把自己的愛犬轟開。他很疲勞,阿瑟看出來了。他給總統拉上黑天鵝絨的窗幔,在他腿上蓋了一條毯子,帶著狗輕輕地關門出去了。
羅斯福彎下背去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和煙都沒有使他興奮起來,他真是太累了。他合上眼睛,想休息一會兒。可是不能,萬千的事向他湧來,不!簡直是向他衝來。
使 用英語作母語的總統首先想到歐洲,想到英倫,“血總是濃於水”。羅斯福自認為超凡脫俗,還是被丘吉爾這個人中豪傑迷了心竅。從英國宣戰那天起,丘吉爾就嘮 嘮叨叨給他吹風,使他處在“歐洲第一”的濃濃的煙霧中,似乎英倫失陷就成了世界末日。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朝野上下群情激奮,要求把軍隊和物資投入太平洋 戰區,他卻不慌不忙地制定了“先歐後亞”的戰略方針。
他對舊大陸的迷戀,是對人類文明的一種懷舊。那片紛爭不休的土地,曾經產生了多少使人類自豪的精神和物質財富。一個又一個歐洲國家興起了,又衰微了。希臘、羅馬、葡萄牙、西班牙、荷蘭、現在輪到了大不列顛。
就是這個大不列顛,它的首相張伯倫從慕尼黑把希特勒從罪惡的膽瓶中放出來,毒害了全世界。英國獅子老了,它渾身疥癬,眼睛紅腫,一塊塊毛斑脫下來。它需要驅 除身內身外的寄生蟲,換掉肺臟,進行多次牙科手術,它甚至沒有氣力吼叫了。說來傷心,但事實總是事實。英帝國的旗幟在六大洲上飄揚了三個半世紀以後,已經 變成了一塊蓋屍布。多麼可悲!
溫斯頓·丘吉爾現在握住了英國的舵柄。他是一個老水手,舊船能遠航,英國還有望。
英國雖已衰朽,然而,除了它又有誰能擋住希特勒的戰車呢!
幾天前,羅斯福還在華盛頓會見了“前海軍人員”丘吉爾。美國和英國的最高軍事指揮機構組織了空前的陣容來協調反抗法西斯軸心國的戰略。該來的名將名人全來了,實打實地制定計劃,籌措物資,調遣部隊,付諸行動。
丘 吉爾來到他的這間房子裡拜訪他。他的這座別墅取名叫“香格里拉”,座落在馬里蘭州卡托克廷山谷的如畫美景中。別墅只有四間臥室和一間總統浴室,另一間客人 浴室的門上沒有鎖。閒置不用的總統遊艇“波托馬克”號上的菲律賓水手和廚師提供了第一流的飲食和服務。總統一看他們眼淚汪汪,就想起菲律賓群島還在日軍的 鐵蹄下呻吟。
丘吉爾來到的時候特別高興。“我們打了一場歷史上罕見的大勝仗,把突尼西亞的全部德軍和意軍都俘虜了,其中包括他們的總司令馮·阿尼姆上將。”阿尼姆接替了隆美爾的職務,是德軍在非洲的最高軍事長官。
下一步輪到反攻歐洲了。他同丘吉爾產生了分歧。丘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