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給看透了……
她現在竟然變得這麼沒用了嗎?
“妹妹不遠千里從長安來到這裡,其實是有要事想要告訴姐姐。姐姐又何必對我如此防備呢。我風塵僕僕地趕過來見姐姐,姐姐也不說請我進去坐一坐,姐姐的待客之道真是讓妹妹覺得很丟臉呢。”她用嬌嗔的語氣笑著諷刺。
冷凝霜看了她一會兒,微微一笑:
“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不過我已經過了在口舌上逞威風的幼稚年紀,所以你今天也少費些無聊的口舌吧。既然你想進去坐坐,那就請吧。”說罷,開啟門,含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句“幼稚”將華鳳氣了個倒仰,但誰的優雅表情先破功誰就先輸了,她堂堂長安城三大美人之一。論儀態又怎麼會輸給一個粗鄙的鄉野村婦!
努力把火氣壓下去,她優雅一笑,高傲地昂著頭顱。進去了。
冷凝霜在門口低聲吩咐讓雲薔通知鍾良,中午時叫雙胞胎去賈大娘家吃午飯,不必回家來。雲薔應下,吩咐雷電去傳信。
院子的左右兩邊筆挺地站立著十來個人,冷凝霜連眼尾都沒掃一下。呆板著一張臉進入廳堂,卻發現華鳳正嫌棄地皺著眉,坐在首位上。寶笙及四個黑衣男子肅穆地侍立在堂屋各處。
冷凝霜莞爾一笑,直截了當地道:
“姑娘你好沒禮貌,這裡是我家,我是主你是客。你卻越了身份,坐在主人的位子上。難道小時候你娘沒教過你,去別人家裡做客要懂禮貌。不然會惹主人討厭嗎?”
華鳳臉色一青。
寶笙立刻站出來厲聲喝道:“放肆,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數落起我們娘娘來了!”
冷凝霜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對著華鳳笑吟吟道:
“難怪丫鬟也會跟著這麼沒規矩。姑娘既然叫我一聲姐姐,我就是主子。主子說話,區區一個丫鬟也敢插嘴。姑娘你在自己的丫鬟面前好沒威嚴吶。”
華鳳心裡一團火球在不停歇地翻滾,臉色刷白,修長的手也緊握成拳,眼睛直瞪瞪地瞅著冷凝霜,忽然凌厲喝道:
“寶笙,掌嘴!”
寶笙撲通一聲跪下來,一邊自己掌嘴,一邊道: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華鳳微笑道:“是妹妹教導無方,姐姐別往心裡去。”
某些人來找茬時就是愛裝,彷彿裝得越高貴、越高尚就越能顯出她的格調,越能為她的最終勝利增光添彩似的。
冷凝霜心裡很煩躁,一雙漆黑的眼卻淡漠地望著她,說:
“我不會和丫鬟計較,也不會和小孩子計較。不過乖孩子都應該懂得主次有別,不要鳩佔鵲巢的道理。這個道理你懂嗎,小姑娘?”
小姑娘?
她話裡的這句“小姑娘”非但沒有讓人覺得這是在自貶,是那種“人老珠黃”比不上“年輕貌美”的含義,反而有著一種高高在上、威嚴不可侵犯的神聖感和包容力,似在寬容她,卻又似在譴責教導她,這種被俯視的心理感受讓華鳳感覺分外狼狽!
這個女人!
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僵硬得像抹了一層石灰,差點就掛不下去了。
好在她並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緊趕慢趕終於趕在皇上到來之前抵達這裡,如果還沒達成目的就和她鬧僵,她所計劃的一切不僅會功虧一簣,將來也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她僵硬著笑臉站起來,勉強讓那笑容更深些:“是妹妹失禮了,姐姐勿怪。”說罷,重新坐到客位上。
雲薔吩咐完雷電,跟進來,冷凝霜朝她一歪頭,這丫頭相當有眼力見地上來,拿了帕子將華鳳坐過的椅子擦了一遍。
這舉動讓華鳳瞬間一腔熱血直衝上腦門,差點被氣出腦溢血!
冷凝霜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對著華鳳淺笑道:
“姑娘勿怪,人總是會有一個或兩個怪癖。”
她都這麼說了,華鳳也只能強壓下火氣,訕笑了笑。
室內一時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冷凝霜託著腮,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也不問她的來意,也不看她。
華鳳認為這是一場耐力比賽,不願意先沉不住氣先輸掉,然而……
就算她再不想承認,她的身份的確是個妾,而眼前這位是正妻。
沒見過世面的正妻和名門望族的富妾相見,就算這個正妻沒有被她的排場嚇得戰戰兢兢、傷心欲絕,至少也應該表現出一些丈夫納妾後的震驚或憤怒吧,可是眼前的這張臉……